“嗯。”贾玉轩当然求之不得。只是不解的是,明天是凤鸣伯的生日,凤鸣都置办了寿礼回去为伯祝寿,做哥哥的为何不回去为父亲祝寿。
因为不解,贾玉轩冲林凤翔的背影问,“明天不是伯父生日吗?”
“我有可能明天下午回去”林凤翔说罢,骑上骑摩托车走了。因为他采购的办公用品还在门卫室放着,门卫室是个公共场所,很乱哄。再就是,今天下午两点半还要去宣传部开会,明天上午市里领导还来学校检查,他这个办公室主任必须在场配合领导,只有明天下午后晌他才能抽出时间。
林凤翔走了,贾玉轩走到凤鸣跟前。
她站在自行车前,像一只惊魂未定的小鹿,神情里还是满满的余悸。特别是她的头发,她正留头,如果不扎起来,显得太长太乱,如果扎起来,边缘一圈的短发免强能扎住,但扎住之后很快便会挣脱头绳和皮筋,平时凤鸣都是用发卡给固起来,但刚才遭遇了那一出撕扯,头发全乱了,这里没有镜子,她只是凭感觉,简单的将头发卡几下。
贾玉轩很爱怜的抬起手,为她重新整理了头发。
他和凤鸣认识的时候,凤鸣还是精致的短碎发,像个美少年。现在凤鸣留头了,头发慢慢扎起来。可他再看扎起头发的凤鸣,总觉得没在车间初识凤鸣以前就在哪里见过她,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他也不去使劲想,因为没有时间。
贾玉轩一个发卡一个发卡的为凤鸣卡好边缘的短发,然后柔声说:“上车。”
凤鸣从自行车后座上搬下寿礼,上车了。
贾玉轩将自行车放在汽车的后备箱,然后看向十几步之遥的前方,冷战正像死狗一样躺在那里,躺在没有阴影的阳光里。
贾玉轩有些弄不懂眼前的砖厂老板是个什么货色了。假如说他被退亲之后,很痴情的给凤鸣写信,那是他对所爱的人太执著,也在情理之中。假如说他被退亲之后约自己面谈,说凤鸣跟他回家过夜了,好让自己嫌弃凤鸣,那是他为了挽回凤鸣的感情而不择手段,也算是情有可原吧。
可是,被退亲了很长时间,还让棉厂的人监视凤鸣的行踪,并在路上堵截凤鸣行使不轨,就有些太无耻了,如凤翔说的那样,太败类了。
尽管贾玉轩很会管理自己的情绪和表情,此刻,望着躺在阳光里像死狗一样的冷战,他也难掩愤然和鄙夷之情。
那地上的冷战,只是受了皮肉之伤,身上和脸上的血迹,都是从鼻子里流出来的,身体并没有大碍,他虽然瘫地上一动不动,两只耳朵却支着在听,林凤翔骑摩托车离开他也知道,贾玉轩为凤鸣整理头发,他眯着眼睛一直在看。
只是,贾玉轩和凤鸣离开的时候,他一听到汽车发动突然坐了起来,倚着槐树望向车内的贾玉轩和凤鸣。他知道,这次他和凤鸣是彻底完了,假如说他被退亲,她可能还有愧疚感,那经历了这一次,她不仅仅是恨透了自己,更鄙视自己,就像贾玉轩刚才看他的表情一样,因为自己在她眼中已经成了畜牲不如的败类。
风,一阵一阵刮着,杂林的树叶随着风摇动,冷战倚着一棵胳膊粗的不成材的槐树坐着,坐在那弯腰躬背的槐树的阴凉里,望着凤鸣坐在车里的车窗,望着她坐着贾玉轩的车离去,就这样离去,就这样消失。
他双手僵硬的扒拉着自己的胸,身体里有个声音正声嘶力竭的喊叫:杀死我吧!快杀死我吧……
他绝望着,无奈着,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三尺头上的神灵啊,我冷战前生求到的姻缘,前生的前生求到发姻缘,求到的真爱,为何,得而又散。手握红线的月老啊,这命中注定的夫妻,为何要无情的折散。
有一种痛苦,叫生不如死,有一种失败,叫无地自容,此刻的冷战便是。
冷战的哭声,在河滩杂林里回荡着,久久的回荡着,好在这个时辰,没有人路过。
冷战哭足哭够,也哭累了,反而释然了,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做什么了。
不甘心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你拼着命坚持下去,一直坚持到成功,可有时候,不甘心也是个坏东西,它能让你在欲望的泥潭里越陷越深。
今天被打,今天的失败,皆因不甘心。还好,他此刻清醒了,知道该放下执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