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果丁主任在的话,这些杂事都不够他一个做的。现在丁主任不在,只好由他这个一把手来直接来向刘会计耳提面命了。
“不用不用。”孙科长一听,是连连摆手。然后坐下来又说,“都不是外人,你不用客气轩儿,何况那边已经约好了饭局。”
县社孙科长又说:“我给你说轩儿,其实,厂里今天发生的事情他们都鼻眼清楚,全县都传遍了,你爸妈也知道,来之前我们也都知道事情已经过去了。”
县社孙科长说着,一脸的忍俊不禁。
刘会计是一脸的懵懂,因为他不知道全县都传遍了什么。
贾玉轩是心知肚明,却装做一脸的不懂,看上去比刘会计还懵懂。
县社孙科长又笑着说:“他们这些天一直挂扯这里的小菜园,念叨着刘会计种的五香。说实话轩儿,他们都是你的长辈,长辈来晚辈这里讨五香,他们都拉不下面子。老赦在的时候,怕是早过来了。”
孙统计嘴里说的五香,是一种夏季蔬菜。五香只是本地人叫的俗名,它在书上的官名叫荆芥,扑鼻的香,本地人人爱吃,夏季一到,几乎家家户户的饭碗里都飘着五香的香味。因为人人爱吃,农村家家户户都种,但在城里上班的公家人如果家里没有地的话,那就要拿钱买了。
这几年,在本地还流传着一个关于卖五香菜的没吃过大盘荆芥的故事。那就是有一个农村老大爷家种了很多五香菜,长成之后割了一条篮到县城售卖,因为是鲜物,不到中午就卖完了,他很高兴,一高兴就准备奢侈一下,去饭馆吃饱饭再回去。到了饭馆,要了碗面,见别的饭桌上都叫了菜,他只喝一碗面有些没面子,也准备叫个便宜的菜,就问饭馆老板有没有便宜的素菜,老板说,有,大盘荆芥最便宜,才三块钱一盘。老大爷一听大盘荆芥最便宜,就点了大盘荆芥,他这辈子不但没吃过荆芥菜,连“荆芥”这个菜名都是第一次听说,那肯定是个仙物。结果,大盘荆芥端上来一看,原来是凉拌五香菜。
原来大盘荆芥就是五香菜。
因为本地人只知道五香菜这个名字,而不知道五香菜的官名,也就是书本上的名字是叫荆芥。
从那以后,老大爷的村里便流传一句话——卖五香菜的没吃过大盘荆芥。很快,这个故事便在农村流传开了。
一说哪个人没吃过大盘荆芥,就是指那个人没见过大世面。
现在这个时候,五香菜初长成,疏菜市场上还没有,拿钱也买不到。能这个时候能吃到五香,那可是尝新鲜。
孙科长又接着说:“下午接了那个电话,正好有了过来的理由,他们主要是奔着你们菜园里的五香来的。别说那边有饭局了,没有饭局他们也不好意思留下来吃饭。”
“晚辈备饭,是晚辈的心意,这是晚辈的事情,伯伯叔叔们赏不赏脸,那是伯伯叔叔们的事情。”贾玉轩说罢,给刘会计示意,意思是按他的吩咐进行。
都说二货当不了会计,凡是能当会计的,都是精明人。刘会计从建厂就在伙上当会计,心里透亮,怎么会不明白贾玉轩的意思呢。
刘会计连声答应,微笑着给孙科长点点头,便出去了。
孙科长端着茶杯呷着,与贾玉轩扯些家长。
贾玉轩知道孙科长单独留下来,是有事情要谈。刚才县社保卫科的齐科长说,孙科长想请他吃鲤鱼,当时没明白,现在突然知道了,那意思就是孙科长想请他贾玉轩从中做媒。孙科长的女儿孙玉玲就在棉厂上班,大概是让他为孙玉玲做媒。可孙科长不主动开口,他也不便主动问。
孙科长一杯茶呷尽,贾玉轩又给续上,孙科长这才扯正题。
“玉轩,我这次趁他们的车过来,是想向你打听一件私事。”
“嗯。”贾玉轩点头。
“你看我们家玉玲,老大不小了,和她一样大的都嫁人了,可她还没定亲。她妈在家里忙着几亩地,没时间过问她的事,她弟往前要高考,她妹往前升高中,都在县城跟着我,我这两年只顾她弟弟妹妹的学习,也没有时间过问玉玲的事情,即便有人说媒也是高不成低不就。总想让她找个好人家,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好出面向人推荐自己的女儿。去年这个时候,她大姨给玉玲介绍了个当兵的,我和她妈看个男孩挺精神的,人也随和勤快,可玉玲嫌人家个低,皮肤黑,死活不同意,前两天那当兵的回来探亲,她大姨又来家提,说那当兵的都提干了,有前程,玉玲嫁他不受罪。可玉玲说她在厂里谈好了一个,说是个保安,问她保安咋样儿,在她嘴里,说那保安好得都不行,这辈子非那保安不嫁。可她小孩子懂什么,这几天我愁得不行。没办法,就想到了你,你办事稳当,这个咱县社院里都知道,我这次坐车来就是让你了解一下这个保安,看能不能配得上咱家玉玲。”
贾玉轩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因为他听凤鸣说,孙玉玲已经与那保安同居了,像夫妻一样同居,白天吃的一锅饭,晚上睡的一张床。
这二人都同居了,还有了解的必要吗?了解了之后,如果保安是个不靠谱的主,让玉玲和他分手?凭玉玲自身的条件,恐怕以后更难寻到合适的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