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玉轩送走爸妈,折回到家里,爷爷已热好晚饭了,凤鸣正往堂屋的餐桌上端。贾玉轩洗了手,直接去堂屋坐在了餐桌前。
饭菜汤端齐了,凤鸣开始摆放椅凳。
爷爷脖子上达着手巾进来,将手巾撤了,向上一甩,挂在了堂屋门上,他围桌坐下来,拿起筷子,先给凤鸣夹菜,又给自己的孙子夹菜。
贾玉轩和凤鸣拿起筷子,贾玉轩赶紧给爷爷夹了爷爷爱吃的菜,凤鸣看见,也学贾玉轩赶紧给爷爷夹了菜。
爷仨是边吃边聊。
“赚钱了。”爷爷很高兴的望着孙子,压抑着激动,身子向前附着,很神秘的低声说。
“哦?”贾玉轩一时没有听懂。
“土产那边的业务。”爷爷还是很神秘的样子。
“嗯。”贾玉轩欣慰的笑了,“图的就是赚钱。”
“唉!”爷爷叹了口气,突然伤感起来。
“怎么了?”贾玉轩不解。都赚钱了,还叹息伤感什么。
爷爷说:“轩儿呀,我给你说,第一次去省外贸交货的时候,是陈厂长和你那司机杨进辉押车去的,头一天晚上装好的车,第二天一早就启程啦!去省城是两个小时的路程,一去一回四个小时就够了,城内减速,加上交货和吃饭的时间,按理说,下午下班之前是能赶回来的,可是到了晚上八点还不见他们人影,土产那边人都下班儿了,只有我和翁主任没有走,我们两个就坐在大门外一直等,也不知道饿,也不想回家,就那么坐在大门外,后来我就提出不等了,和翁主任分别回家,可等翁主任走了之后,我又悄悄折回去了,坐在大门口继续等,没办法,必须等,因为我知道,回到家也一夜睡不着,还担心受怕,那不如就坐那里等。一直等到快十点的时候,他们才回来,我激动的迎了上去,也不敢问为什么回来这么晚,因为我心里清楚,只有出事儿了,只有出不好的事儿了,才回来的这么晚。”
爷爷又说:“你的司机看到我是连声道歉,说对不起爷爷对不起爷爷,没想到爷爷你还在这里等我们,因为我们先去省社招待所给贾厂长报喜去了,一起吃了晚饭。我听了这话,悬着的心才放进肚子里。心放下来了,也知道饿了。陈厂长他们说想喝点小酒,当时吧,饭馆都关门了,没有地方去喝,我们敲开一家门市部买了几瓶罐头,还有一瓶酒,当天晚上回来睡得可踏实了。”
爷爷说到里,笑了起来,又说:“估计那一晚,翁主任没睡好,我要是没等到他们,回来我也一夜睡不着。果不其然,第二天翁主任上班,坐那一直栽头,俩眼都都睁不开了,不停的栽。”
爷爷又说:“哎呀轩儿,爷爷给你说,明年呀,千万不要这样搞了,这不是个戏,你这是不务正业,今年是幸运,赚钱了。否则,被有些人抓住把柄,你不得费神费力去应付吗。”
“嗯。”贾玉轩点头说,“爷爷说的极是,再不搞了。”
贾玉轩又说:“爷爷,在省里学习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这样一个问题,那就是赚的钱也不给职工发那笔额外年终奖,不能贯着他们。”
“那爷爷就不懂了,你费神费力的不务正业是为了什么?”爷爷问。
“等收花旺季用在棉农身上。”贾玉轩说,“那些棉农,在收花旺季卖花时,特别的苦,天不亮就赶路,负重几十里拉到县城,棉袄能湿透,再一歇力,浑身冰凉,大冬天的,用热身子暖干湿棉袄,连口免费的热水都没地方喝。今年旺季,我决定让厂里给棉农提供免费的热水……”
“我说轩儿,你可想好了。”爷爷打断贾玉轩的话,“棉厂不能坑害棉农,可也不是慈善机构,棉农卖花给棉厂,棉厂付钱给棉农,这是公平交易,完事了两清,谁也不认识谁。厂职工就不一样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天天见,生死相关,那可有扯不断的关系。”
贾玉轩说:“全厂五百七十多个职工,占四百三十多名都是合同工,家里有地,知道种地的艰辛。长假过去,上班第一件事就是给过磅员开会,必须把坑害棉农那件事给停了。”
爷爷点头:“嗯,停了也可以,土产那边的利润,如果不想全部用于职工的额外年终奖上,可分出来一部份,年底给职工适当的发一些。这样慢慢给断了。要是突然一分不发放,也不合适。往年都有,你上来一下子就没了,他们不仅骂人,而是把你定位成一个坏人。对于职工来说,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你让他得到好处,他就说你是好人,你剥去了他的好处,他就说你是坏人。这好人和坏人,不仅仅是棉厂职工用利益来衡量,现在全天下的人,几乎都用利益来衡量好人和坏人,至于说公正和良心,是越来越不值钱了。”
“嗯。”贾玉轩点头认可说,“也好,分出一部份给职工,这样最周全。”
“唉!”爷爷又叹气说,“不瞒你说轩儿,从你起这个念儿要去做这事儿,你爷爷我这心就开始揪着,揪得我日夜不安,揪到现在才能睡个安稳觉,吃得下饭。”
爷爷又说:“我给你说轩儿,经历了这件事,爷爷我可是最佩服那些做生意的人。嘿儿,你看他们,东边买,西边卖,就能从中赚钱,那可得要个真本事。”
爷爷说到这里,自嘲的笑了:“爷爷可做不了这个,爷爷没有这个赚钱命。”
爷爷又说:“我可给你说轩儿,过几天,咱那边的宅基要动工了,爷爷我可不能往土产那边跑了。”
爷爷说的宅基,是社县曹主任想在退休之前让爷爷给他的县社下属跑的宅基地皮,两个月前已经分到各下属手里,有些人都盖好房了。最近,爸爸也已将建房的材料给置办齐了,都在自家的那块地皮上备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