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两本鲜红的结婚证,对于林青山夫妻来说,如同这个冬天里最鲜艳的火焰,整个世界都暖了,浑身上下都热烘起来。特别是凤鸣娘,眼前的结婚证比良药都有效,她突然觉得病好了。
有了结婚证,就是合法夫妻了,什么上门提亲,定亲仪式,那只是锦上添花,没有了锦,再多的花都毫无意义,现在拥有了锦,在锦上添了花更好,没有添花也无所谓。至于说外人的闲言碎语,也就更无所谓了,这结婚证才重于一切。
从现在起,凤鸣和县棉厂的厂长是合法妻子,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便流言蜚语飞满天,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有些急事得赶紧回家一趟。”林青山突然站起身,很着急的样子,指了指刚才他坐过的地方,“您俩先替我照顾一下她。”
林青山又说凤鸣娘:“你别老坐着,下来活动活动吧,给给给……”
他指着贾玉轩语无伦次的一连说了几个“给”,意思是让妻子下床给贾玉轩倒茶,但现在他不知如何称呼贾玉轩。之前都是称他贾厂长,现在都登记领证了,是正儿八经的女婿,再称呼他贾厂长就不合适了,如果直呼其名,猛一改口还不习惯,毕竟这个女婿是高高在上的县棉厂厂长。
所以,林青山“给”了几“给”,终于想到了合适的称呼:“给孩子倒茶。”
他说罢,三两下整理了一下衣裤,拿起床头的围脖扑打了几下黑条绒棉鞋,将围脖套在了脖子上,就要准备出门。
“你回家干啥?”妻子很不解的问。
妻子又不解的说:“这俩孩子刚来,你当伯的不陪着,急着回家干啥?”
“事儿急,我得赶紧回家一趟。”林青山给妻子解释。
林青山又说:“你以为我不想陪俩孩子,真是的。”
“那回家干啥?啥事这么急?”妻子还是不解。
妻子有些不满:“也没听你说过有啥急事。”妻子有些不满。
“这不正好有俩孩子替我陪你,我能抽身回一趟家。”林青山说。
林青山又歉意的和凤鸣和贾玉轩说:“您俩就替我先陪一下您妈,我很快就回来了。”
林青山说罢,出门走了。
林青山一走,崔玉环在女儿和女婿面前就有些不知所措,可能是她平时在与人打交道这方面依赖丈夫惯了。
但她刚才从看到凤鸣的那一刻,立即有了些精神气儿,又看到了鲜红的结婚证,立即就像喝足了水,吸足了养份的庄稼,是双眼放光,倍精神。
她是谨记刚才林青山的嘱咐,赶紧掀开身上的棉被要下床,给俩孩子倒茶。
“不用不用。”贾玉轩赶紧上前拦着,按着棉被不让她下来,“您安心坐着就是。”
“我得给你倒碗茶。天冷,喝热茶暖和。”崔玉环还是坚持下床。
“您坐您坐,我自己来。”贾玉轩自己提起暖壶,朝床头柜上的瓦碗里倒了大半碗热茶。
凤鸣到现在都不知道眼前的后娘是亲娘,她坐在床尾的破方凳上,很不屑的打量着病房。
病房的灰白墙壁有几处都脱皮了,暴露着难看又真实的胶泥。屋里摆放着两张病床,但另一张病床是空的,只有冰凉的硬床板,上面散放着几个碗盆。乡卫生院只提供床位,住院病人的铺盖都是自己带。屋里也没炉子,跟个冰窖似的,好在床上的铺盖很厚,看上去后娘也不冷。
凤鸣不知道眼前的后娘是亲娘,但贾玉轩从后娘看结婚证时的强烈反应上,看出了异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