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凤鸣自信而幸福的走在那条贯穿整个棉厂的宽阔水泥路上,望向那些无所事事干杂活的职工,知道他们在干无所事事的杂活,以前她也干过。上午对付一两个小时就下班,无聊的职工便溜街狗一样在厂里乱蹿,下午后晌再对付一两个小时,一天的工作结束了。
那些职工也望向她,知道她这个相貌精致又怪异的林会计从学校回来是为了和棉厂的王行房事,更知道棉厂的王背着父母娶了她,对她爱之不够。
于棉厂的职工们来说,贾玉轩娶她,既不可思议,又羡慕不已。都觉得她是一步登天,得到了本不该她得到的东西,同时又觉得他们的王是鬼迷心窍了。但这是没办法的事。这个世界很玄学,出类拔萃的人间男女也很玄学,他们的王更玄学。否则,怎么会看上相貌怪异的林会计呢。
桔红色的阳光很浓郁,将棉厂所有物体的影子都拉得很长,这预示着这个白天很快就要结束了。
凤鸣穿过内场与外场的交界处,穿过门洞,进入办公区。办公区没有一个人走动,大办公室里有人正谈论大放假的事,言谈里流淌着无法掩饰的欢欣。还有人提及孙玉玲,好像在说她请假怎么怎么了。
凤鸣便不由得想:估计老孙又流产了。
办公区没有人走动正合她意,她实在不想碰上任何人。一旦碰上人,她都羞于打招呼,还必须硬着头皮打招呼。因为她回来的太频繁了,她自己都嫌频繁。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回来这么频繁,就是为了和丈夫干那事。
上星期她回来,曾经问丈夫嫌不嫌她回来的太频繁。丈夫说一点也不戚繁,不但不频繁,恨不得将她栓在裤腰带上让她寸步不离。丈夫还理直气壮、没羞没臊的说,趁着毕业之前不要孩子,就要回来得频繁一些。
所以,有了丈夫那番话,她不但这个周末一如既往的回来了,毕业之前的所有周末她都要一如既往的回来。当然,寒暑假除外。
她趁着办公区没人走动,就跟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快步走向丈夫的办公室。
丈夫的办公室敞开着,她走进去的时候,一个十六七岁的青春少女正坐在丈夫的办公桌里面,俯桌翻看着什么,那悠然自得的神情,俨然屋室的女主人。
凤鸣一步跨进去,就愣住了。
她从认识丈夫到现在,进这个办公室如走小路一样频繁,可她从来都没有往丈夫的办公桌里面坐过,因为那是丈夫办公的位置,可眼这个青春女孩,竟然如此悠闲自得的坐在丈夫办公的位置上。
凤鸣怀疑那女孩儿是新来棉厂上班又有家庭背景的千斤小姐,就像以前省城那个洋女孩儿一样。
“你谁呀?”凤鸣吃惊的质问对方。
对方一看到凤鸣,笑着站起了身。
这时,贾玉轩从内室走出来。
“她谁呀?”凤鸣不悦的问贾玉轩。
之前,省城那个洋女孩追丈夫的时候,凤鸣曾亲口对贾玉轩说过,她尊重他的选择,即便丈夫选择了省城那个洋女孩,她也不怪丈夫。
可现在不同了,她嫁给了丈夫,他们是合法夫妻,不可能容忍这种事的。
“我小妹。”贾玉轩笑着说,“春节回爸妈那儿,不是见过吗。还有玉栋定亲那天,不都见过吗。”
哦,原来是玉莲。凤鸣恍然大悟。也只有亲妹这样做才让她欣然接受,心里平衡。否则,那就不正常了。
不错,春节是见过,玉栋定亲那天也见过她。当时只是见过,也没有说话,再加上当时天冷,穿得严实,现在夏天,穿得单薄,又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哪会记得住。再说了,她是个脸盲,不重要的人见一百次也记不住。就像丈夫的同学白杨一样。不过,结婚那天记住了白杨,结婚以后再在学校里碰到白杨,她一下子就能认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