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太子的脸色一变,满是不屑。口中却恭敬,举手投足之间并不争辩,只是照做。
赵正这才知道,原来在长安城里严打两个月,牵头的居然是太子殿下。这事还真不怪他消息闭塞,他原本就没有把这事太放在心上。
他这段时间忙着挖坑装渠国公,大概已经完工一半,如今就只需等一个时机,便就教人盖几锹土,好好地埋了。
只是渠国公是王渠让的阿爷,赵正不能赶尽杀绝。所使伎俩也多为无伤大雅的凋虫小技,并不伤根本。只是若是渠国公不自量,不识大体,那就与他赵正无关了。
太子殿下在前,赵正在后,两人一道出了甘庭殿。
林小五坠在了后边,在所有人都不经意间,悄悄地给赵正手中塞了一张纸条。
赵正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番周围,并未引人主意,便小心地将纸条装了。
“太子,皇后殿下召见,臣还得去一趟甘露殿。”
太子一时不解,“她召你作甚?”
赵正摇头,“臣亦不知,只是高内侍传话,臣也不得不从!”
“唔!”太子点点头,道:“那我便不陪了,甘露殿我也好些时日没去过了,路生。元良你也早去早回,莫要久留。毕竟是内庭,不太方便!”
“臣省得!”
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欲言又止,末了还是叹了叹气,道:“元良乃国之栋梁,若是那妇人说了些什么不中听的,也千万莫要放在心上。”
说罢,又看了一眼高隆盛,眼神里有些责备,高隆盛连忙低下头,直到太子走远,他这才对赵正道:“上护军,这边请。”
赵正问道:“高公公,我怎么觉着太子与凉王二人,对皇后殿下都不怎……”
“上护军还请慎言。”高隆盛打断道:“皇后乃太子与凉王的姨娘,早些年在剑南时,老王妃生阿肆公主时难产身死,皇后便就填了房。”
“那徐王……”
“徐王乃皇后亲生子嗣。”
原来如此。
难怪这兄弟三人在徐王这便拐了个大弯,里边还有这些事情。
高隆盛眼瞅着撵道上没有其他人,便小声道:“苍宣侯,老奴多句嘴。”
“高公公但说便是。”
高隆盛左右瞧了瞧,突然附耳道:“苍宣侯还是得小心着些。”
“小心什么?”
“那老奴可不敢多嘴。”高隆盛把话说了一半,却又不讲明白,“这长安城中看似平静,但内里暗流涌动,老奴见苍宣侯大义,有些事忍不住想要提醒一番。能不得罪的人,还是不要得罪了……”
赵正恍然大悟,他这是在说渠国公啊!
渠国公写参本他是万万没想到,至少是目前没想到。他不过是丈量田亩时往他庄上多踩了几步而已,这就受不了了?底线也忒浅了些。他眼睛里揉不进沙子,不屑赵正这偷鸡摸狗蚕食的伎俩。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渠国公侵吞良淄上千亩土地时,可曾想过有人会参他一本?
原本大家都还能坐下来好好谈谈,结果他老人家一上手就是要弹劾赵正赵元良。他却不知他这一封参表呈上,锁的不是赵正,而是自己的后路。
这事对于王公贵族来说,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可若是非要对簿公堂,圣人也不好徇私舞弊。皇室农庄,田亩是有数的,内庭一分一厘都清清楚楚。若是得意忘形把这茬忘了,那到时候就算圣人想帮你,都无能为力。
“上护军!”
高隆盛道:“左右不过就是几块地,人渠国公也说了,若是上护军不愿意,还给良淄就是。可苍宣侯似乎欺人太甚了,划地都划到渠国公鼻子上去了。”
“什么地?”赵正一时茫然,“我何时欺人太甚了,高公公你莫要血口喷人。”
“哎呀,上护军!”高隆盛道,“玄甲军在人家广平庄上圈地扎营,这事你不知?”
“那不是我家的地么?”赵正道:“我是对着田册来的,玄甲军春训扎营,怎就不能在自家地上来呢?”
“上护军错了!”高隆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阿团的地才是良淄的,广平庄的地,那是圣人赏给渠国公的。你越界了!”
“是吗?”赵正仍旧茫然,许久才“嘶”了一声,“难怪他要参我!莫不是我真的错了?”
“错了,错了!”
“那行,那我回去再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