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太阴天渊余波澹去。
忘川没法控制天渊,毕竟那本就是淆乱的千般道法所化。
借力打力纵使神妙,可这力量终归并不属于他自己。
一众试炼者严阵以待,虽死气母体已然伏诛,但白尘是否能够就此灭却,还是个未知数。
猎犬们很急,远比其他试炼者更急。
他们不想输,更不能输。
他们很想顺着天渊朔流而上,很想堵截白尘母体所有的退路,不给它思考生还的可能!
但
这太阴天渊的确太过恐怖。
纵使强如他们,却也不敢进犯分毫。
“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恐怕就算我们合力,也没法突破这天渊”
“忘川,果然深不可测!”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天渊的余威快要散了!”
场上的局势似乎已经和其他试炼者与土着无关。
但这一次,这些高序列的猎犬却并未独自犯险。
虚空中回响着忘川的指示:“待太阴玄冥散去,你们半数留守,半数回归现世。留守地脉界核的,着重查探周遭虚空之中有无黑潮残迹,不可放过任何角落与裂隙。而回归现世的”
忘川话语一滞。
回归现世的,理当试图追寻白尘足迹。
然而,现世的土壤早已被死气残渣与白尘丹所覆盖。
难道这也是白尘母体提前留下的后手?
直至此刻,忘川才忽然意识到,那些遍洒荒土的白尘丹,兴许正是白尘母体赖以潜逃的护身符!
竟会想得如此深远
黑潮会以自身落败为前提而早做准备?
忘川不知道。
虽说他从未见过这等行径怪异的黑潮,但黑潮毕竟是不可揣度的异质。
没见过,不代表不会。
然恰在此时,忽而不知何人在虚空中低声回应。
“你的顾虑不难解决。”
“一来白尘的源流是天脉道海,准确来说是藏身天脉的截天道身。”
“白尘圣子自称截天转世,那无论他是截天武神的一部分,还是其通过某种方法让道身受肉,像我们这样素体穿越但他的道身,必定留存!”
“倘若白尘未灭,那天脉道海中便必定会留存着截天武神的道身,所以我们大可以此为基点进行搜查。”
“二来,死气多半已经再无余孽,但这片天幕却给我们供给了海量的黑潮残渣。”
“回归之时未到,想来是因为望星界的后事尚未处理干净。”
“这地脉之中的死气残渣,还有埋藏在现世土壤里的白尘丹,都需要我们来清扫。”
“既如此,那为何不将死气残渣遍洒荒土?”
“死气残渣中自噬的特质短期内不会散尽,那倘若将其埋入荒土,不过数日,土壤中白尘与死气就会相互趋近,直到融为富集的黑潮团块。”
“利用这一特质,我们便可以逸待劳,将二者残渣聚合后的团块以道火焚尽,再将余尽镇封。”
“而且”
“倘若白尘与死气母体有任何一方尚未灭尽,那残渣之间的纠缠就会失去平衡。”
“或是死气吞噬白尘壮大,或是白尘借由死气苏生。”
“但凡有任何异动,都将成为它们一息尚存的铁证!”
“而且,这些残渣并不能够为它们提供足够的活性,也没有机会再对我们造成威胁。”
“所以纵使二者仍有留存,也终会被我们彻底净除。”
忘川环顾四周。
一众猎犬也尽数满脸错愕,探寻着传音的源流。
然却一无所获。
不是猎犬。
忘川微眯着眼,心中略觉震撼。
早在听见传音的瞬间,忘川便早已在留意观察。因而他大可确定,那不是他们这群高序列猎犬的传音。
而是夹杂在人群之中,来自某位ef序列的遴选者的建议。
建议很不错,甚至说是天衣无缝也毫不为过。
通过白尘与死气的残渣来判明二者存留与否。
听起来是有些危险的决定。
但其实不然。
无论白尘与死气何者留存,它们选择无非二者。
一是借由吞噬对方余尽来恢复生机,二是暂避风头,等待天命人尽数归去。
但无论何者,都没法挽回他们的败局。
吞噬余尽势必会被幸存者察觉,从而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暂避风头虽能让它们潜藏片刻,然而待得天命人归去,这世间却再无黑潮的余尽。
且不论孱弱的黑潮母体如何能够瞒过如今的土着。
就说望星界经历过此番劫难,又岂会再度中招?
硬要说这一想法有何缺漏,那除非黑潮母体始终敛藏行迹,直到这一代白尘死士尽数寿终,直到新生一代彻底遗忘了旧日的苦痛
可要真是如此,那纵使黑潮遗种毫无异动,望星界也迟早会面临新的劫难。
后世如何,与天命人便再无干系。
这般完善的良策,虽不知是何人见解,可忘川却分明捕捉到了其中潜藏的疑点。
那人对天脉道海与白尘始源的了解,分明比他们更多不少!
试炼者之间的情报是共享的。
在望星界这等狭小的环境中,没人能够隐藏有关望星过往的学识。
但他的知识却明显超出了已知的范畴。
这并不合理。
忘川没有追查,因为现在时机不佳。
但他认同了这一提案。
“可。”
于是试炼者兵分两路,土着则尽数回归。
不久前还被称为域外邪魔的天命人,此刻身份竟是猝然反转,倒是让一众试炼者都始料未及。
但望星界的土着却也不像其他世界那般对天命人言听计从,反倒是格外提防。
黑潮的蛊惑虽不可偏信,但谁知道它所言称的天外来客喜好争端是否虚言?
因而即便天命人洗脱罪名,却也没能再和土着融洽共处。
二者各司其职,互相协力,却也互不干预。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