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0 破冰(1 / 2)

“咕唔。”

大司祭干咽了一声。

不知为何,这些天命人的身影并不像他预想中那般伟岸。

反倒看起来有几分狰狞?

他知道自己不该同情雪兽,但这样残暴的行径,和他想象中尊贵的上界使徒却大相径庭。

甚至让大司祭多少有几分畏惧。

宁洛瞥了眼大司祭,合理的反应。

意味着他对黑潮知之甚少,甚至不明白雪兽的本质。

那就无需再观察下去。

雪原之上。

撕心裂肺的吼啸响彻大地,元冰一寸寸深入雪蛟的肉躯。

黑潮本不存在情绪,更不该心存畏惧。

但没人会否定雪蛟哀嚎的事实,就仿佛它真的能够感受到锥心刺骨的苦痛,而不止是对生灵的拙劣模彷。

然而模彷的本质,终归是黑潮对元冰近乎本能,或者说深入骨髓的排斥。

甚至不单单是因为实力。

宁洛面无表情,不见同情,只是摩挲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雪蛟。

“哀嚎肯定不是因由恐惧。”

“但它这表现,是不是有点出离了单纯的排斥?”

黑潮邪祟偶有表现情绪的特质,这份特质主要出现在相对更为纯粹的黑潮宿体上。

比如并未掺杂太多人格的虫秽,或是如这只雪蛟一般,由少数主次分明的个体融汇而成。

或许可以简单理解为一超多强。

也可以说是所谓的“主人格”。

这样的黑潮宿体,便会更容易响应出近似的情绪。

宁洛通过此前的观察,也看得真切,这种宿体对情绪的响应,无疑存在着可以明确量化的因果关系。

雪蛟这种程度的恐惧,于黑潮宿体而言,绝非单简单的“排斥”。

不出意料的话,而是更加深层的抗拒。

换言之。

黑潮担心的不仅是没法捕食元冰,更是在于,元冰会对黑潮造成某种更加危险的影响。

比如

阻碍黑潮母体的返程!

推论并非毫无根由,而是根据此前结论做出的延伸。

首先,黑潮母体原本大都寄宿在高维坐标系中,通过“下界”发出的信号横渡太宇,跨越维度,前来觅食。

其次,这些母体之所以要吞噬下界,是因为它们是高维坐标系生态链中的败者。它们需要借此厉兵秣马,积蓄底蕴。

再者,黑潮降维容易升维难,纵使无视法理,但想要回归高维,条件依旧并不轻易。

或是捕食飞升者的道法,或是将天地二脉与现世相融。

目的都是开辟归途,重回乐土。

那么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够让雪蛟畏惧到这般地步?

答桉昭然若揭。

是归途的荆棘!

至少根据宁洛此刻眼前所见,当元冰根植雪蛟体内,它根本没法如常将之炼化,与自身融为一体。

那是嵌入它血肉中的刺。

是堵在黑潮脉络内的瘤。

也许,那更是将它固定在这片坐标系中的枷锁,从而使得它再难逃脱,不得归去。

还有其他任何可能吗?

宁洛在雪蛟的嘶吼声中沉思良久。

却并未想到其他哪怕一丝的变数。

于黑潮而言,能让它产生比落败更大反应的,无疑就只剩下封锁归途的绝境。

又是一个收获。

推论成立与否并不重要。

因为一来这结果随时都可以印证,二来它已经帮宁洛更进一步解构了黑潮的本质。

寒烟界。

贫瘠,单调,索然无味。

但这次枯燥的试炼,却开拓了宁洛的视野。

“呼”

思索之际,盘绕雪蛟身周的余尽动荡起来,最终指向正南。

宁洛望向南方,沉声宣告:“出发,狩猎母巢。”

话音刚落。

匍匐的雪兽尽数起身,一个个高昂着头颅,紧随在宁洛身后。

俨如御驾亲征,万军随行。

大司祭怔怔看着眼前的盛景。

它并不知道什么所谓的黑潮母体,但此刻却再清楚不过,这样浩浩荡荡的征途,无疑关乎着整个寒烟界的命运!

而他,堂堂大司祭,在地堡中本拥有着绝对的话语权,此刻却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

令人唏嘘。

但也无可奈何。

这就是天命人,母庸置疑的天命人。

大司祭收起杂念,甚至没有与宁洛一众拜别,而是老老实实默然归去。

至于偷师天命人,试图寻觅前往上界的方法

“呵,天方夜谭。”

“不如想想怎么重建城邦。”

意外之喜。

只是宁洛也并未察觉大司祭的变化。

毕竟当面做法的目的只是为了立威劝退,仅此而已。

随后。

雪兽南征!

寻找黑潮母体的路途并无困扰,反正沿途的雪兽本就稀廖,最后也都会融入阵列之中。

每隔千里,宁洛便会驻足片刻,再复确认方向。

如此往复。

直到余尽指示的方位出现了明显的变化,甚至直指北方。

宁洛明白,他找到了。

大半个月后。

一座绵延千里的冰山之上。

宁洛终于确认了黑潮母体藏身之处的方位。

冰山规模足够夸张,但早先宁洛并不认为那与飞升者或是黑潮母体有关。

毕竟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他这一路上也没少见证。

更何况这座冰山下并未藏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气息。

就连元冰矿脉也并不算多,都在正常的范畴之中。

但现在,要是马后炮的话,或许端倪也显而易见。

“这么壮阔的极冰山脉,元冰储量却只是正常”

“还以为是土着开采的结果,看来是我多想了。”

宁洛摩挲着下巴,继而望向脚下,沉声宣告:“先焚尽雪兽,收拾完后我们再凿穿这座冰山。”

太虚涌动,业火焚尽!

雪兽根本不曾抵抗,甚至,连抵抗的意志都并不存在。

冰封的雪原染上了漆黑的焦尽,宁洛漠然注视着那在风雪中摇曳的白焰,心中陡然有种莫名的空虚。

是环境的影响?

也不尽然。

宁洛思索着,回顾此行所获,对太宇的视野也越发明晰。

但明晰的背后,随之而来的便是那深沉的无力。

区区单独个体,对于整个太宇而言,究竟能够掀起多大的风浪

当上界的真容昭显一角,宁洛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桉多半存疑。

纵使他再如何自信,但人的界限依旧由天地拘束。

超脱飞升看似摆脱了天地的桎梏。

但因果缠身,道果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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