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内殿的时间仿佛已经停滞,寥寥数字,辛焯却看了好久。
半晌过后,辛焯有些回过神来,把密报亲自递给早就等在一旁的卢丞相。
卢丞相欠身接过纸条,举得远远的看上一眼,也不管到底看没看清,便将纸条传给了卫晋安,「列位大人全看看吧,虽然剑北关的正式告急文书未到,但实际情形和这密报上所写,应该也差不上太多,看来今天不拿出个办法是不行了。」
卫晋安没看密报,而是隔着肖华飞把密报递直接递给了归仁勉,口中叹道:「还是请财神爷先看吧,老夫想说的,想要的,今天已经说过了。边关情势有多严峻,破关后结果会如何,想必不用老夫再多说了。」
殿内安静异常,只能听到几声苍老的咳嗽声偶尔响起。
这时所有心中均生起了担心,刚才闹归闹,那是因为事态并不严重。
剑北关是天下雄关之一,从大晋建国开始便多次整修,只有近三五十年,才因朝廷财政吃紧停止了修建。
区区几万北周骑兵,殿中的官员们没有人会害怕,就算剑北关已经腐朽,也能挡得住几万骑兵的侵扰。
但若是北周再次增兵,而且还开始打造攻城器械,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剑北关一开,则大晋西北方,再无险峻关隘可以阻止北周铁骑南下中原。
到时边民被劫虐是小事,若是人家跑到了京城来,又该怎么办。
京城可不仅是辛焯的家,而且也是各位的家财所在地,万万不容有失。
一时间,内殿当中很多人心里打起了小算盘,要不要一会等散了朝,就回家收拾细软,先让老婆孩子逃到南方去。
南边水网密布,不利于骑兵突进,再者如果北周人入关后抢了一路,应该也没有多少力气再往南去了。
各种听不到的算盘声在各人脑海中噼啪作响,只不过别人听不到罢了。
肖华飞当然听不到各人的心声,他从卫晋安手里接过密报,双手递给归仁勉。
归仁勉接过密报,将纸条举得老远,费力的眯眼细看起来,等逐字看清了那几个蝇头小楷,嘴里有些发苦的说道:「想要往边关那里发运粮草什么的还好说,不行就先拿沿途的常平仓顶一下,老夫再从江南各处调拨充实就是,但兵员与军械上哪搞?老卫你知道,这不是我推事,现在户部真挤不出银子来。」
卫晋安带着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向林思辨,归任勉也同时望了过去,嘴里劝道:「老林啊,你别怪卫尚书发火,眼下是真火烧眉毛了,粮我们户部出了,可是军械就只能指望你们工部自己搞了」
林思辨的一只好眼睛立了起来,跳着脚说骂道:「你个老乌龟,少在中间和稀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嘛!老夫就白挨打了?再说你们上唇嘴一碰下嘴唇,就让我们工部背,老夫拿个屁来背?」,林思辨两手狠狠的拍了几下,再一摊开,「银子呢,你看老夫手里能变出银子嘛,没银子,还说个屁。」
肖华飞有些发愣的看着这些朝中重臣,一个个哪像正二品大员啊,分明就是京城市集里撒泼耍横的青皮啊。
难怪重熙皇帝不喜欢上朝议事了,面对着这群家伙,鬼才想上朝议事呢。
可是这几位又各有各的道理,虽然话粗了些,又不能说他们全是错的。
归仁勉一拉林思辨的袖子,老好人一般劝道:「消消气,莫发火,都挺大的年纪了,哪来这么火爆的脾气,等眼前这关过去,我陪卫尚书到你府上陪礼如何?」
林思辨一甩袖子,不屑的说道:「不用他赔礼,要是他们工部能拿出整备军械的银子,老夫今天就当这打白挨了,这就去给他们兵部抡打铁锤去。」
卫晋安与归任勉的脸上都有些尴尬,银子是所有人的软肋。
户部没有,那兵部更不可能有,可工部也没有银子,一切又陷入了死循环。
肖华飞倒是想到个办法,刚想在众人面前提出来,希望能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
没等肖华飞出声,赵宏锦向前一步道:「林尚书不要哭穷嘛,这些年你们工部可是金山银山的花出去了,现在不能连整治军备的银子也挤不出来吧。不如把工部欠商人的那些银子先留下来,暂时不给他们,再向他们赊购些铁料,木炭,等朝廷缓过来,再一并付给他们,大不了多付点利钱好了。」
林思辨听完赵宏锦这么不要脸的话,嘴巴张得快到掉到脚面上,反应了半天才抬手把嘴巴合上。
林思辨不理赵宏负锦,而是手指有些颤抖的指着卫晋安怒道:「赵侍郎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教他说的?卫晋安你也是读书人,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卫晋安脸上有些发红,但嘴里并没认下,反而握着老拳冲着林思辨比划了下,「本尚书想说什么,还不用别人替我说,你要是不服,咱俩一会到外面单练,要是不能打到你叫爸爸,老夫跟你姓林。」
卢丞相呼吸有些粗重,沉声说道:「够了!殿下年幼,不熟朝政,前殿先帝尸骨未寒,你们就闹个没完没了,全然没了一国大员的体统,你们这是想欺凌幼主吗!」
卫晋安,林思辨等人,听到卢丞相如此严厉的指责,纷纷生出懊悔的心思。
他们终于反应过来,眼前的辛焯是个小孩子不假,但他也是未来的皇帝。
要是辛焯在心里记住了今天这一幕,拿着小本把几人的名字记上,那可是大大不妙。
这几位尚书倒不怕辛焯会把他们怎么样,但他们的后代与家眷可还要人家手底下混饭吃。
辛焯是拿他们老几位没办法,可是不等于对付不了他们的后人,毕竟辛焯实在太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