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倜傥风流浪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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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州竟然成了一座空城,这是独孤永业没有预料到的起初,他还以为这是高兴使的计谋,但当他率大军层层推进,搜索附近百里没有发现人烟时才安心进入城中。虽然不知道高兴为何要放弃济州,但皇命难违,独孤永业稍事休整后留下五千兵马镇守济州,他则率余部直击齐州。
一路上,独孤永业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可以说是步步为营,根本让人无计可趁。独孤永业乃是北齐少有的骁将,远不是高绰等打酱油的草包可以比拟。
一个出色的将军一定懂得重视自己的敌人,哪怕这敌人并不如何强大,这一点高绰和高阿那肱显然都未做到,所以他们注定会失败。高兴,一介少年,能将山东、江苏两省地盘牢牢掌握在手中,创造了让天下都眼红财富的人自然不是易与之辈,怎么会是高绰等人口中的区区武夫。
小心谨慎,因为这四个字,独孤永业驻守洛州十数年才让北周无法长驱直入,屡战屡败。
当发现济州城是一座空城时,独孤永业的第一反应就是有埋伏,然而直到五天后,到达齐州城外时,却依旧碰见任何敌军的踪迹。独孤永业捉摸不透高兴的意图,心中的警惕与担忧自然更甚。
十一月十五日,独孤永业率领五万大军来到齐州城下两里外,远远的,就见城头上旌旗遍布,迎风招展。若按照北齐军制,根据军旗的数量判断,这齐州城怕是有七八万人。
然而当独孤永业命人来到城下叫阵时才发现,城墙上居然空无一人,而在洞开的城门前却有单人独骑静静地站立在那里。那人一身白衣,脸上照着一个黑色的鬼脸面具,瞧不见真是的相貌。
还未等负责叫阵的裨将开口,白衣人便当先开口大声说道:“独孤将军远道而来,高鑫有失远迎,还望恕罪!”高兴的声音甚是洪亮清越,远远地传了开去。
“高公子客气了,老夫只是区区一介武夫而已!”独孤永业眉头轻挑,越众而出,远远地着静谧的齐州城大声说道。虽然他已人到中年,但却中气十足,声音甚是浑厚,没有高兴那般洪亮,却也能让人清楚地听到。
独孤永业的语气不温不火,似乎面对的不是自己的敌人。按理说,独孤永业应当称呼高兴总督,但后者毕竟是北齐的叛贼,官职哪里有官方的公认,若是独孤永业如此称呼,怕是会遭人诟病,是以才称呼“公子”。
对于高鑫,独孤永业从内心来讲是有些佩服的,并不想与之为敌。整个北齐,如今有三片乐土,其一是独孤永业治理的洛州,其二是隋王高长恭治理的淮州和西楚州,其三就是高兴治下的山东、江苏两省。
这三个地方,百姓生活最富足安定则首推高兴治下。虽然独孤永业和高长恭都是一等一的人才,无论为政治军都很出色,但在他们的头顶却有北齐朝廷,这就注定他们行事时颇多掣肘,远不如高兴治下开明。
为官者,不仅要忠君爱国,更主要的却是尊重自己的职业,为百姓谋福。这一点,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北齐官员是做不到的,他们只知道媚上欺下,他们的眼中只有金钱和权力。虽然其中有相当大的原因在高纬身上,但这却不是官吏贪污**,肆意横行的借口。
对于抵抗北周东伐,独孤永业的态度是非常积极的,但对于平叛他却没有主动请缨,实在是他太清楚什么是“官逼民反”,不愿意同胞自相残杀。尤其是山东、江苏两省在高兴的治下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让他更不愿意出兵来攻。
可惜此番高纬龙颜震怒,严令年关之前就要荡平叛贼,独孤永业就算再是不愿,也不得不点兵前来,然而他的内心却是怅然而纠结的。
高欢在世时,北齐兵强马壮,国富民强,让北周难有喘息之机,更是夺取了江淮流域的广大土地。然而不过区区十数年,北齐国力一落千丈,内忧外患,早已是残破不堪。下次北周来攻时,是否还能抵挡得住,独孤永业心中也没底。
高兴爽朗地大笑一阵,然后说道:“独孤将军谦虚,您一身奋战疆场,让周人无法东进,实在是大齐的英雄。小子虽然年轻识潜,但您的威名却是早已如雷贯耳。”
说着,高兴一抖马缰,胯下骏马四蹄飞扬,眨眼间便来到独孤永业身前一箭之地站定。
当见一身白色儒衫,头戴鬼面具的高兴只身一人出现在己方阵营前时,不仅是洛州军,就连独孤永业也有些吃惊。面对己方五万人,高兴居然单人独骑,毫无惧色,如此胆色怎不叫人震撼。
“早就听闻高公子胆略武勇常人难及,老夫原本不信,今日一见方知传闻不虚啊!”仔细地将端坐马背上的高兴打量了一遍,独孤永业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独孤将军谬赞了,小子愧不敢当。”高兴不好意思地轻笑一声说道。
“自古英雄出少年,高公子过谦了!”独孤永业眼中闪过一抹赞赏之色,说道这里,他话锋一转,面色变得严肃而沉重,紧紧地盯着高兴问道:“高鑫,你可知皇帝已经下旨着隋王与老夫讨伐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