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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缘分 第二节 邪祟(1 / 2)

第二节邪祟

“御剑仙师,这名字听着挺唬人的”李云涛心下嘀咕道。

“这是敬称,听师爷说其实民间一般都称他们作游方道人,也有地方唤作赶尸人,甚至还有和方士混淆的。不过所谓花花轿子人人抬,咱敬称一声仙师,人家心里多少都会更舒服些,办起事来自然会多出些力气。”老李接着细说道。

“赶尸人?‘湘西赶尸人’不是玩捉鬼打僵尸,送尸体回家安葬的活计么?没想到这里遇上了。和印象里港片中的打扮不太像,倒是和倩女幽魂里燕赤侠有几分相似。”心中搜索着历经十多年成长时光,已经磨灭得只剩零散片段的回忆,李云涛不禁有些唏嘘,想当初刚降生时那些记忆如此鲜活,仿如昨日黄花般清晰又真实。

现在已经模糊得如同无聊时找来打发时间的旧电影,明明看过,却想不起具体内容了。

李云涛点点头应了声‘我记下了’便不再搭话。

有老爹自小就给打下的功夫底子,父子二人同行赶路的脚程在小吉镇里算利落的,不到盏茶功夫他们便转过最后一个街角,将茶铺以及端坐在堂棚中央那桌唯一的客人纳入眼底。

几乎是这边刚看到那人,李云涛就见着那人转过头,一对晶亮的眸子将自己照在里面。

老李动作微微一顿,而后隔了十来米便遥遥抱拳躬身行了一礼,脚下奔跑的动作放缓改成快步行走,走得虽快却丝毫不显凌乱,大步流星间自有一派武人的从容气度。

“这位仙师请了,在下李砺锋,乃是这小吉镇巡捕房里的班头。”李老爹一边行礼一边报出身家,这也是场面上的基本规矩。

“宋廷煜,仙师不敢当,区区不过一个御剑门游侠罢了。”那名客人不再如面对一群孩童时傲慢,他不紧不慢放下手里一双木筷,站起身回了一个抱拳礼并自报家门。

“仙师客气了,寻常游侠哪有仙师这般气度行止,既能御剑便与我等江湖里厮混的寻常武夫不可同日而语。”老李一记马屁张口就来。

那宋廷煜放下抱拳的双手,嘴上不说什么,脸上却是多了几分笑意。显然心情不错。

李云涛偷偷观察这位仙师,和着老爹进入茶铺厅堂桌边,三人一同落座。

此时方木桌上已摆了四碟小点,炒制的黄豆、蚕豆各占一碟,绿豆糕一碟,最后几片煮熟切好的酱牛肉一碟,中间的茶壶换成了只成色一般灰褐色的紫砂壶,显然茶铺刘给上了一壶新烧的茶水,倒没吝啬的继续用白开水招待客人。

此时那猫儿正埋头对付碟子里剩下的牛肉片,嚼得那叫一个快活。

扫了眼桌上吃食,李云涛心下了然,既然有肉,那自己两个大子儿花的不冤。寻常百姓人家每周能吃上一顿肉便算是生活得不错,如自己家这种老爹有官身的武人,也不过隔天吃上一顿罢了。倒是因为在官家做事,家里吃盐从未愁过。偶尔老爹出门应酬,也会带回些鸭腿鸡脖子之类的零碎。

“这次门里传下来的飞信说是大案子,既能用飞信传书与我,想来事情很急。李捕头既来了便与我说说细节,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老李洒然一笑,挥手间目光扫了街道茶铺一圈,说道:“仙师远来是客,想必这几日赶路舟车劳顿,现下已到晌午时分,不如由咱们兄弟做个东,先为仙师接风洗尘,如何?”

茶铺刘原本悠哉坐在柜台后面支楞着耳朵偷听,被老李锐利的目光一扫,赶紧低下头装作正在忙乎。

这放下五张方桌的茶铺厅堂,只一桌坐了客人,他能忙乎什么?

宋廷煜心下了然,既不能给普通人听了去,显然案子已经十分棘手,不然也不会发飞信。

“如此说来,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他笑着抱了抱拳,脸上的笑容却稍微有些僵硬。

“那好,仙师且随我来,这小吉镇上得了台面的酒楼要属东市的乘风号,他家三楼的雅间环境清幽,摆设雅致,正适合与仙师接风洗尘。我与掌柜相熟,现在过去便能要到一间。”见宋廷煜答应,老李赶紧热情的说道,边说着他已经起身做了个虚引的手势。

“那就有劳李班头上下张罗了。”宋廷煜咂咂嘴,这些天忙着赶赴门派任务,路上吃的都是干粮腊肉。这会儿一方绿豆糕,两片酱牛肉下肚,嘴里才刚多出点滋味儿来。

但这茶嘛,越喝越饿,又赶上饭点儿时分,肚子里被勾起的馋虫便纷纷造了反。况且邪祟行事多在傍晚以后,先去吃个饭也挺好。

当下也不耽搁,单手拎起搁放在旁边条凳上的牛皮背包,单肩跨上。黑猫叼了片熟牛肉,十分自觉的跳上他肩头。

老李对小李眨了眨眼,道:“我带宋仙长去乘风楼开席,你去房里把当值的弟兄都叫来,县衙的秦师爷和王书吏也一并喊来。”

“好嘞。”李云涛心领神会,看来是要在衙门里报账,这顿饭便宜不了。

目送老李和那宋廷煜仙师并肩离去,李云涛赶紧拿个布袋,把桌上三碟吃食装了起来。只可惜最后一片熟牛肉被那猫儿叼走了,让他心下稍有些遗憾。

又倒了碗新烧的茶水,也不嫌烫嘴,就着碗沿吹了吹,便喝了一大口。

啧,入口味苦,咽下之后舌津间翻上几丝甘甜,唇齿间有淡淡的茶香缭绕。

“倒是壶好茶。可惜...总不能连茶壶一起打包带走。”李云涛摇摇头,将剩下半碗茶水牛饮下肚,放下茶碗便抬腿跨步出了茶铺大堂,往另一边县衙的方向跑去。

李云涛办事向来利落,左右不过是跑腿,对于他这种惯常满城里乱窜的人来说只是小意思。

晌午时分的乘风楼客人比刘记茶铺那冷清的茶堂要多些,却也热闹的有限。正门大堂只敞开了一扇对外的堂门迎客,而落座的宾客也都选了避风的角落用餐。

李云涛没资格出席接风宴,只能挑了张没人的桌子坐下,吃着兜子里带回的炒豆子。口袋里剩下的三个大钱他不想浪费在这儿。

客人不多,李云涛也是相熟的,跑堂店小二便没把他往外撵。反倒是趁着手上没活儿,赖在旁边凳子上,一边和他抢豆子吃一边闲扯。

“今儿你爹带来那位爷来头不小吧,连师爷和书吏都要出面接待,再高点,怕是要县太爷亲自招待咯。”小二单肩上搭着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灰白抹布,头上戴着的藏青色方巾帽歪倒在一边。

“县太爷亲自招待来客的时候我还没见着过。上次这位大爷出面应酬是什么时候,陈二哥你可知道?”李云涛把掌心里十几粒炒黄豆往桌面上放给店小二,自顾自又掏出一把蚕豆吃起来。

“巧了,县太爷上回出面应酬就是在咱们乘风楼定的桌子。那会儿也是咱哥们儿伺候的,你算是问对了人。”陈二哥很是满意李云涛孝敬的黄豆,洋洋得意的捻着豆粒往嘴里丢。

“是什么人物,能劳动县太爷的大驾?”李云涛

“当然是大人物,咱们县太爷谱子可大,平时连个脸都不露,不是比他还大的官儿,他能露头招待?

那一次~嘿,我跟你说啊,这大爷来得可叫一个气派,前拥后簇的一行二十多个随行,个个身罩铁甲骑着高头大马,扛的牌子足有六面。坐的是那四匹马拉的四轮车,这场面我也是头一次见。

不过呐,我跟你说,再大的官儿该吃咱这儿的黄毛风还是一样吃,赶着那天和今儿个差不多,风大又扬得漫天尘沙,县太爷和那位进来的时候,蒙了一头脸的灰。别提多狼狈了。哈哈~”陈二哥说到大人物的窘迫,不由的开心起来,露出一嘴半黄的大牙。

“那是,这倒霉荒风可不管你头上官帽子大小,说拍你一脸就拍一脸,不含糊。”李云涛点头应和。

“听说是个巡检使什么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品级。话说回来,这次你爹招待这位看着可不像什么大人物啊,怎么连师爷都来了。究竟什么来头?”陈二哥从回忆中撤了出来,转头问李云涛。

李云涛视线左右扫了扫,鸡贼的样子好像就要泄露什么机密一般,陈二哥见他这副做派,赶紧俯首帖耳靠上前来。

“听说是个仙师。”李云涛在他耳边小声说

“啥?仙~师?!

乡间跳大神坑蒙拐骗的法师听得多了,仙师什么鬼?都传这世上有高来高去神仙人物,可一个也没见着。前些年好容易说来了个高人,最后证实也不过是轻功出彩的江湖人,能借着树枝子在半空里蹿出好些距离,不过嘛...却是个偷儿。真真是让俺大大的失望呐。”

陈二哥摇头晃脑的感叹,头上那方巾眼瞅着要掉下来一般。

“不过听老人说,以前咱们这一带倒是有些能耐的妖物,会御风飞行,我爹说他小时候就见过一只黄鼠狼叼着俺家的鸡飞到天上去了。

我琢磨着八成是骗我,都会飞了那么大本事,还来头我家的鸡,这妖怪可忒没出息了吧。”

呵,我能跟你说他是个真货,身边就带着只妖。李云涛心中暗笑却不再说这个。

“听我爹他们对话,这人是因为一个案子来的,好像是上面来的支援。这次的案子我爹一点口风也没给我漏,二哥你这里消息灵通,有没有什么风声给咱透透?”眼瞅这十几粒黄豆已经进了陈二哥的嘴,李云涛将手里三颗饱满的蚕豆递了过去。

“案子?我想想。哎~~好像前天的时候,张狗蛋他爹张大白话抱怨说西市那边几个宅子附近封了街,连过都不给过。西市那边住的都是穷哈哈,宅子不大巷子也小,冷不丁一群捕快封了路,还得绕道走,西市那路又脏又臭,好走的巷子统共就那么几条,这路一封,顶大不便利。不知道这事儿和案子有没有关系?”

李云涛想到就在之前不到一个小时,自己才从西市把老爹喊出来,他爹临走还嘱咐兄弟们把地方继续圈着,显然和陈二哥的线索对上了。

于是他对着陈二点了点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嗨~

陈二一拍大腿“那就对了嘛。要是这件事,还有几条风声。”

“昨天程家老三说,张狗蛋每天都要挑拨全城的狗叫唤,昨天和前天西市那边却没什么动静。当时都觉得奇怪来着。”

“再就是你家二叔昨天送肉过来的时候说,西市那边可能来了新的屠户,叫咱家掌柜的念在多年买卖的份上继续拿李家肉铺的货。”说着陈二丢了颗蚕豆进嘴,嚼得嘎嘣脆响。

“你家二叔那鼻子,别的不行,杀了这些年的牲口,对血腥味最是熟谙。想来和那案子脱不开关系。”

李云涛深以为然,他爹李家老大是巡捕房的班头,二叔仗着他爹的关系,在东市盘了个铺面卖肉,自打记事时起自己就经常去二叔家拿肉,猪尾巴猪耳朵切下来的边角碎料和练油剩下的油渣自己没少吃,二叔家的堂哥李云海早早就在铺子里帮工,却是不会和自己抢这点零碎。

对于自家二叔的鼻子,李云涛还是信得过。

那这件案子大体也就明了啦。能让巡捕房封了一条巷子街,遭难的显然不是一两家几口人那么简单,连狗都没了声响,血腥味能让到西市进货的二叔都闻见,这案子还真是大得要捅破天去。

心下细细这么一思量,李云涛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难怪自己老爹不给自己透一点风声,这事儿还真不是一般武林人做得下的。

怪不得要请仙师,仙师啊仙师,但愿你是真的有本事。

“怎么样,云哥儿你可是理出了头绪?”旁边陈二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李云涛脸上神色变化,见他吸气,看样子显然已经分析出头尾,心里便痒得好似有只猫在抓挠,赶紧追问。

“你怎么知道我就能分析出个所以然来?”李云涛挑挑眉

“嘿,李家的‘怪才’咱们小吉镇谁不知道。打小就不是一般人...”陈二哥自然而然的陪出一张笑脸,但不待他说完,旁边一桌客人正好吃完走人,自己来了活儿,只好右手抓起肩膀上搭着的抹布不甘不愿的起身“等会儿我忙完,给我说说。”

“赶紧去吧,正经活计可不能耽搁,不然掌柜的要扣工钱了。”李云涛巴不得他不瞎掺和,赶紧赶人。

这案子自己只是初步分析,就知道内中厉害,若是让这个嘴上没个把门的陈二听了去,赶明儿小吉镇不得大半城人都知道啦,这么大,性质又这么恶劣的案子,说不会闹出些恐慌情绪,就是骗鬼也不信呐。

对于职业是维护小镇治安的老爹来说,维持小镇稳定是重中之重,若是发了命案,都是先行侦办,待案情水落石出,处理妥当了,再由巡捕房和县衙共同压印,发布告示告知乡里。到这时哪怕知道死了人,普通百姓也不会有什么紧张情绪,毕竟案子已经结了,凶手也已擒拿归案,怕也没啥好怕的,就算有那碎嘴又怕事的妇人三五成群的说起命案,更多也是拿来当谈资找些刺激。

可是这次的案子,怕是没那么好捂得住。既然封了巷子,死的便至少几户人家十几口子,连狗都没放过。一夜之间死了这么多人,作案的凶手杀性也太大了,他或者它下一次作案又是何时呢?

以前听老人说妖,多半也就是家里莫名少了鸡羊牛马,遇到凶悍点的野兽,牧人或是百姓的损失也不过如此。极少听说有妖吃人,至少三座以吉字命名的镇子附近,没听过这类事发生。

深深吸口气,李云涛徐徐吐气,手里捏着的蚕豆它顿时就不香了。

总要想个法子让老爹带自己去现场看看,如果能看到仙师的手段,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觉间,李云涛的思绪已经飞到了西市后街区那条条小巷纵横交错拼凑成的破旧建筑群里。

便在这时,一个身影顶着外面的风沙闯进乘风楼大堂,他摇晃的影子搅碎了李云涛因为思索而略显凝滞的视线,重新将注意力拽回现实。

这才注意到外面天色不知何时变得愈发阴沉,明明是晌午,也无阴云密布,天色却暗沉得好似要漏一个窟窿似的。呼号的荒风似乎也更多了几分萧狂和阴狠。

“谷大哥?”来得人李云涛认识,正是先前才见过的那位守在巷口的捕快谷平仓。

来人的脸色令李云涛有些诧异,实在和之前见时差得有些大。虚汗,唇色发青,脸色苍白且写满了惶急,显然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低眼往下一扫,靴子边角处沾了些褐红色。

是血。

李云涛瞳孔收缩。

能进镇里巡捕队,身手自然是整个镇城都排得上号的好手,胆识、武艺、身量气力均是出类拔萃。可不是啸聚山林那些江湖草莽互相吹捧出来的能耐可以比的。

说一声好汉绝对不掺半点水份。

这样一条汉子,竟然脸色被吓成这样,李云涛心里咯噔一下,出大事了。

“你爹呢?”谷平仓第一眼就见了坐在大厅里的李云涛,其他就餐的食客挑的位置都是避风的角落,也就他这桌位置比较靠近中央。不待细说,谷平仓张口就问,那冲出口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和干涩。

李云涛伸手往楼梯口一指“三楼雅间。”

谷平仓眼角微微抽动,三步并作两步便挎着楼梯冲了上去,把收拾了桌子碗筷正往后厨方向端着走的陈二哥吓了一跳,差点就撞上了。

在谷平仓上楼的时候,李云涛已经看到他抬起的鞋底,一层沙石碎土被黑褐色的东西粘在上面,显然还没干透。也确定了他心中的判断,是血。

从西市过来东市的确要经过几口水井。但,一来水资源在小吉镇宝贵,百姓用水多半小心翼翼,不会撒的四处都是。二来从西市过来这边,走青石修葺的官道最快,就算官道被荒风吹来的沙土蒙了一层,脚下即便沾了些也不会有这么多黑褐色的东西。再说这玩意儿和清水和的烂泥颜色差的也太多了。

‘这会儿老爹没在跟前看着,要不先一步偷偷过去瞧瞧?反正地方都知道在哪,大不了不凑跟前去,西市那边都是低矮的平方和窝棚,正好市场边开着两家给西国来客玩的楼子,三层的木楼虽说不高,却也能把后巷那一片民居尽收眼底了。

听着谷捕快噔噔噔踩踏楼板上去的动静,李云涛摩挲这手里捏着的一颗蚕豆心思疾走。

心下主意拿定,他把蚕豆往嘴里一丢,豁然起身便径直出了乘风楼,奔小镇西边去了。

送完盘碗回来还想接着聊的陈二,眼瞅着李云涛的背影消失在前面街口,不禁有些惋惜和气愤。

这个李云涛,说好了给说道说道案子的事儿,怎么转头就跑了。

也罢,正好手头活儿还没完,他将李云涛坐过的这桌凳子归置妥当,拎了抹布去之前那桌再仔细收拾。刚把桌子擦了几下,便听得头顶重物砸在瓦片上的沉重撞击胜冲进耳蜗。

陈二循声望去,正是往外面大厅正门的方向。

难道大风把牌匾吹落下来砸在一楼房檐瓦上?这么晦气。

结果视线才转过去,便瞪大了在挪不开。

一个游侠打扮的汉子,手里拎着把青铜色大剑,斜刺里飞落向街对过房顶。身手动作干净利落煞是好看。他身畔跟着一条黑影,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

然而此刻,头顶砖瓦声稀里哗啦再起,一层沙土自大门前探出去的房檐下簌簌而落,就又看到一条雄壮威猛的身影仿佛一头人立起来的熊,划出道弧线砸落在正门口前面的青石板地面上,落地处双脚激起一圈浮沙。

那人曲腿缓解落地的冲击力,腰间甩动的刀鞘尾端却把青石板敲出几丝裂纹,崩飞了几片碎屑。

可不是整个小吉镇都认得的巡捕房老大李家大郎李砺锋又能是谁?

咚咚咚咚,连串的脚步声从楼梯出响起,楼梯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嘎吱声,陈二和掌柜目瞪口呆一同转脸看向楼梯口方向,七八名身形健硕的捕快排着队匆匆下楼,看到掌柜和小二脸上的表情,连句解释都没留下,出了大堂拔腿就往西边去。

“哎哟哎哟,李家大郎等等老夫,再怎么急着办案也不好走窗嘛,咱们好歹是官面上的人物,怎可学那江湖草莽行事。”

又过得片刻,才见那师爷看似惶急,却不紧不慢的在书吏陪同下走下楼梯。

“找掌柜,楼上的席先留着,衙门口有事发生,我们须得赶紧先办了正事。”师爷看到找掌柜和满堂食客脸上的表情,便知道是被捕快们给吓着了,赶紧打岔引开话题。

“是是是,秦师爷慢走,这席才开,菜都还没上全,肯定给您留着。”掌柜的赶紧陪出一张笑脸,满是褶子的老脸活像一朵菊花。花白的胡子看着比秦师爷那山羊胡多了许多沧桑味道。

秦师爷虽然自称老夫,岁数却不大,至少胡子都还是黑色的。他得了掌柜的回应,满意的点点透,便在王书吏陪伴下一同出了乘风楼。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让后厨别再烧后边的菜了,等这群爷回来再说,前面凉掉的菜先撤下来。”掌柜的看着发呆的店小二,赶紧提醒道。

平时挺机灵一个人,今天怎么呆头呆脑的。

却不知店小二陈二哥此时脑子里转的正是先前与李云涛的对话,下意识的,他感觉有不好的大事发生了。

“哎...?哎!那下了锅开始烧的咋办?”陈二哥边往后厨走便问。

“还能咋办,咱自己吃呗。你要有本事,下一桌进来的客人你把这菜给推荐过去。”掌柜的没好气的翻白眼。

正说着话,堂门口又几个客人跨过门槛迈步进来。

“呵,瞧好吧您呐。”陈二哥自信的拍了拍胸脯,先去后厨吩咐,转头出来就先拎了壶淡酒殷勤的凑过去那桌新来的客人跟前。

“客官您请了,今儿风大沙多,外面可是顶遭罪吧?”

话说李云涛出了乘风酒楼,这当口不是给老爹跑腿,也没人催促,走得却也不慢,实在是这满天风沙太煞风景,他不想慢悠悠的晃荡着吃沙子。

但也就刚走过中央官道,要步上去西市的街口,便听到后面哒哒哒哒脚踩瓦片的连串声响由远及近。大白天敢在房顶上跑的,李云涛长这么大还真没见着几回,上次这么干的飞贼,此时不知在州府的哪个大牢里蹲着服刑呢。

李云涛停下脚步,回头循声张望,就看那道有几分眼熟的身影手里提着剑轻盈一跃,人已经从他头顶划到弧线冲了过去,可不正是宋廷煜。

宋廷煜落脚处正是街心,落地后脚步毫不停留,向前急速踏出两步再次一跃腾空而起,再下落时已经跳上了官道对面宅邸的院墙顶端。

以院墙作踏脚点,他身形疾走,下一步便又落在宅邸的屋脊上,而后踏着瓦楞疾速远去。隐隐间有道黑色的影子跟在他身边,动作更是轻灵鬼魅。

虽然看不清黑影的真身,李云涛已经猜出是那黑猫。

宋廷煜速度如此快,动作这般大,路上即便行人稀疏,愣是没一个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们就好似没看见一样,这点倒是更让李云涛诧异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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