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小伙子。可以用了,你身上的味儿可真够重的,我伺候的牲口都比你好闻些。”妇人收回搅动洗澡水的手臂对等在一旁的李云涛说。
但是她显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盯着有些窘迫的李云涛再次开口。
“赶紧脱衣服吧,还在等什么?哟~这是不好意思了吗?我的小儿子都比你大好几岁了,你这小家伙可真是娇气。”妇人哈哈笑着在李云涛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吓得李云涛赶紧躲到房间的角落。他听不懂妇人在说什么,但是屁股突然被拍,心里下意识就开始往不好的方向上想了过去。
“啧啧,看把你吓的,小屁孩子雀儿还不知道能不能硬,就想这些事情,等你再大一些我倒是不介意尝尝小萝卜。现在嘛,赶紧进去把你这一身臭味洗掉。”胖妇人指了指浴桶,豪爽的笑着说。接着她提了提手里烧开水的大铁壶:“我去再烧上一壶水,后面应该还有人要用,你动作快一点。”
说完也不等李云涛有什么反应,就拎着水壶去水井那边打水去了。临走倒是贴心的帮李云涛关上了‘浴室’的木门。
这木门也就几块模板拼接钉成的,做工和大厅那边的酒桌如出一辙,模板间的缝隙都不用将眼睛凑上去,就能看清门另一边的情况。
这也就是个心理安慰吧。
洗澡啊~
林云涛见妇人离开又关好了门,赶紧从背包里拿出得自宋廷煜的毛巾,三下两下脱了衣服,精瘦的小身板就如同一只猴子。他迫不及待的跳进浴桶中。水温比预想中略低,但条件就这样有什么可挑剔的?
当全身都浸入水中之后,李云涛有种灵魂都要升华了的感觉。这些天来积攒下来的疲惫和紧张瞬间释放,泡了没一会儿,两片眼皮就开始不受控制的打架,昏昏沉沉间他靠着浴桶边缘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从胳膊上传来的力量将他的精神自浑浑噩噩中拽了出来。朦胧的睡眼刚张开一半,那名健壮的妇人就映入了他的瞳孔里。
“我说啊,你这小家伙还真是个享受的命,没人伺候连澡都不会洗。”妇人用自己的家乡话说着李云涛听不懂的句子,撸起袖子给李云涛搓澡。
粗糙的布巾在李云涛胳膊上擦过,一层肉眼可见的灰黑色油泥卷成卷儿掉落下来,露出下面原本的肤色。
“哟~还真没看出来,竟然是个贵人。”妇人有些诧异的看着手里那截洁白如玉的手臂,这比她见过的大部分女孩子还要白皙的皮肤有着无与伦比的细腻和光滑,如果不是贵族老爷家的小少爷,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皮肤?
她的诧异只存在了片刻,就继续忙活起自己的活计来。李云涛已经泡了有一段时间,这时候搓灰正好得劲,灰卷扑簌簌的从皮肤表面被清洗下来,浴桶里的水不知不觉就变成了灰黑色。
妇人的伺候带着几分强硬,而已经羞涩到埋着脸连吭都不敢吭一声的李云涛则彻底化身成提线木偶,任由她随意摆布。
一刻钟之后,李云涛已经被彻底洗白,在换掉浴桶里脏水之后,又浇了两桶冰凉的井水,才算是彻底完成了清洁。妇人在他白皙光洁的小屁股上哈哈笑着又拍了一巴掌,这才意犹未尽的将他脱下来的脏衣服装进木盆里,丢了一套干净的新衣服给他。
等妇人的脚步声远去,李云涛才敢抱着衣服抬起头来透过门缝往外张望。看到她带着自己的脏衣服拿去井边清洗。
从几岁开始自己的衣服就是自己洗,他已经记不得了,但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真的是久违了。
就算是成年人的灵魂,作为一个孩子,他还是渴望被照顾被关爱的。
粗鄙。
李云涛说着,鼻子却有点酸。如果有妈妈的话,大概也是这样的吧?当然他不觉的自己母亲会是这种粗犷奔放的类型,东方国度的女性往往更含蓄更温柔也更懂得体贴。
手里的衣服质料上乘,手感细腻柔软,显然不是寻常百姓穿的粗布衣服可比,上面还保留着淡淡的薰衣草香味。
“不知道这个要不要钱,要钱我也没有,这么好的衣服我可买不起。”说是这么说,李云涛穿起来毫不含糊,不一会儿一身满是异域风情的服饰已经穿戴完毕。
这套衣服上身是窄袖亚麻色衬衣,墨绿色对襟马夹,下半身是米白色阔腿长裤,在脚踝处做了收腿设计,脚下的鞋子是微微弯曲着尖角的藏蓝色高筒布鞋,鞋底略硬,不知道是用什么植物的纤维编织而成。
腰带给的是一条漂亮的湖蓝色丝绸,这玩意儿在东煌也不是普通百姓穿得起的,到了西方国度,价格就更不知道飙到什么地步去了。
李云涛原本没打算绑丝绸腰带,但换上自己改的牛皮武装带的话又和这身衣服不搭,所谓入乡随俗,既然主人家热情款待,自己不用似乎也说不过去。
收拾停当的李云涛单肩挎上背包和铜书,一手拎着铁剑,弩机和武装带,武装带上穿着三个腰包,锁扣扣着工兵铲,大包小卷各种零碎,走起路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他带着行李回到旅馆前面的大厅,刚铎夫没有等在院子里,那么只可能等在这里顺便喝一杯。
大厅里的酒桌已经被新来的客人占据了大半,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有的人在安慰同伴,有人则吐沫横飞的吹嘘着自己的战绩。
李云涛进入大厅后第一眼就看到了位置靠近中央的桌子边上围着的四名装束一致的壮汉。
其中一名的气色很不好,那脸色微微发青,他正一口又一口的灌着酒,似乎想用醉意来压制自己的痛苦。
“您出来了。”坐在背对正门面对后门位置上的刚铎夫眼睛一亮。他眼含赞叹的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硬朗爽快的微笑。
其他三人回转身看向走近的少年,脸上的惊讶和诧异毫不掩饰。
“真是漂亮极了,小姐挑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正合适。”一名胡须整齐的瘦脸护卫微笑着说,不过用的并不是东煌语。
“感谢您,尊贵的客人,您救了我们主人的命,这比什么恩情都重要。”那名面色最差的护卫微微躬身,右手轻抚自己的左胸口心脏位置。
其他三人见他这动作,也连忙跟着行礼。
李云涛双手拿满了行李,只能点头算作回应。对那名率先行礼的护卫说:“你的情况看来不太好。”
“大概是受伤的缘故,不过我的主人已经给我使用了上好的疗伤药剂,今天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会好起来。”护卫脸上挤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你大概过不了今晚了。’李云涛心中有些黯然,他这种情况,在小吉镇的时候宋廷煜曾经说过,他现在脸上那不自然的青色,如蚯蚓般鼓起的血管,因充血微微泛红的眼睛,正是被邪兽血液污染将要化成行尸的前兆。
他虽知道病因,但对抗这种邪血侵蚀的药物,自己手里没有。当时都被师傅宋廷煜收回去了。而死去且沾染了邪兽体液的尸体,也必须做焚烧处理,不然极有可能引起尸变。
这是在东煌,来自东方超凡力量体系的应对方式。
也许,西方国度的超凡力量体系有不同的应付手段,也说不定。
一个活人,要硬生生转化成行尸,可以想见他现在所承受的痛苦。
“我想我需要尽快和你们的主人,那位...魔法师?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