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们此刻走路的姿势十分怪异,仿佛刚刚开始学走路一般蹒跚。可他们用来行走的力度又异常巨大,即使脚被地毯绊住,被掀开的也只是地毯。
阿妮在笑着,笑的十分肆意,仿佛一切都可以不必在意,那是一种完全释放后的笑容,如果不是眼瞳深处莹亮的红芒,它将会是无比耀眼绚烂的表情。
可此时它给李云涛的感受除了诡异,违和还有深深的恐惧。
“光...需要,光,把,烛台,点亮...”亚里斯的声音艰难的断续着,用的是西国语言。
“你醒了?!”李云涛惊喜的转头看向亚里斯,但显然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光...”亚里斯从喉咙里挤出声音,他的手已经挣不开勒紧脖颈的束缚,呼吸正变得越来越艰难。
“你说什么?”李云涛躲在墙角,狙击弩时而左转时而右转,在安妮那波人和孙璟箫之间徘徊,但时间显然不允许他再多犹豫,第二支上好的弩矢被击发。
噹!
孙璟箫挥剑挡开弩箭,挡下如此近距离袭来的弩矢于他而言似乎异常轻松。
阿妮和她的那些‘同伴’行走的及其别扭,暂时还威胁不到李云涛,但放开岑雨萍转向自己的孙璟箫,仿佛下一瞬就会将那柄银蓝色长剑劈砍在自己身上,李云涛再次选择了他。
事实证明这个选择是对的,孙璟箫迈开的脚步因为格挡弩矢只踏出一半。
借着他微微一顿,李云涛战术翻滚,身体躲向落地窗另一侧夹角。
还没等李云涛就位,迈出脚步的孙璟箫一步踏下,人仿佛瞬移般突然出现在他之前藏身的位置墙壁外侧,利剑在空中扯出一面银蓝色的旗帜,旗面自墙壁外侧空中划出一道弧形轨迹,无视墙壁的阻挡,延展至夹角墙壁另一侧。
刚完成翻滚动作转头观察对手的李云涛看到这一幕,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衣襟。
“光...”亚里斯的双腿无序的蹬踏着,已经开始最后的挣扎,他逐渐翻起白眼。
“你丫的不会说句我能听懂的?”李云涛气急,话音未落他又再次翻滚出去。
刷~
银蓝色的光芒旗帜毫无滞涩的将落地窗木制百叶门切成两片,失去支撑的上半截百叶门自门框中脱落。
它尚未落地,又被折返回来的长剑来回裁切两轮,碎成数块大小不一的残片。
有百叶窗争取的短暂时间,李云涛多滚了两圈,和孙璟箫拉开两米距离,背后长剑已经被抽出剑鞘。慌乱中挂在颈项里的发光吊坠从领口里甩出,柔和的白色光辉瞬间将他身周一小片区域照亮。
下一瞬亚里斯的喊声在静寂的黑暗中炸响:
“蒂米利亚斯!”
李云涛脖颈上吊坠的光辉陡然分出一团拳头大小的光球,光球看似缓慢实则迅速的升到半空,接着爆炸般绽放出近乎太阳般耀眼的光辉。
李云涛几乎被这光辉刺瞎双眼,如果不是危机预警提醒,他下意识的没去看光球,估计真的就会瞎掉。
啊~~!!!
痛苦的叫声接连冲进他耳蜗,接着重物坠落地面的声音。
即使避开了直视,李云涛仍被闪得眼前一片耀白,过了数秒才逐渐恢复。
“把吊坠给我,快!”亚里斯用东煌语喊道,声音里的急切溢于言表。
李云涛毫不犹豫扯断了用作挂绳的粗麻线,将吊坠丢向声音来的方向。此时他视觉虽然正在缓慢恢复,看东西却仍是一片模糊。
“黑暗不能埋没您的辉光,照耀万物的伟大存在,请遵从契约取走约定的祭礼,您的契约者恳请您的威严降临于愚昧俗世,蒂米利亚斯,辉光驱散!”
亚里斯念诵出完整咒文,他左手抓着李云涛丢过去的吊坠,右手捏着不知何时被取出的魔杖,魔杖顶端的鸡蛋大小多面体钻石绽放出梦幻般的美丽光辉。
他高举魔杖过头顶,魔杖顶端的美丽光辉越来越亮,将周围黑暗毫无死角的驱离,就连一丝影子都未留存。
着光芒十分柔和,即使它明亮得仿佛降临人间的星辰,却一点也不刺眼,即使睁大双眼也无一丝不适。
李云涛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在魔杖释放出来的光芒笼罩范围内,所有景致均一清二楚,但它们没有影子,也就没有了立体感,自己仿佛置身于平面构成的世界。
法术形成的光辉如同一个球型的罩子,笼罩了周围十米范围,十米之外的黑暗丝毫不受影响,光和暗泾渭分明的存在于球型光罩的内外。
孙璟箫和阿妮的一群伙伴如同被烈焰烧灼般,嘶吼着逃出光芒笼罩的区域,墙壁在他们面前仿佛一张薄薄的纸,人形的破洞残留在他们离去的路径墙壁上。
亚里斯放下魔杖喘着粗气瘫坐下来,几乎所有气力都随着先前那段咒语一起耗尽,那副样子就如同上了岸的鱼。
李云涛也终于得到喘息机会,稍稍调整姿势坐到了落地窗通往露台的台阶上。
露台一角里包裹着岑雨萍的烟云悄然散去,她因痛苦而骤紧眉头,腹部和背部贯穿的伤口里流出的血液染红了她身上的霓裳。扔着伤口和心灵上的痛苦,她从腰间挂着的香囊里摸出一支拇指大小的玉瓶,拔开软木塞微微颤抖的到处一粒碧色丹丸,毫不迟疑的张口服下。
当丹丸顺着喉咙咽下,她才似乎放松下来,整个人泄了气般躺倒在泥土材质的露台地面上。洁净典雅的霓裳染上一层灰黄间杂的尘土。
过了一会儿,亚里斯终于喘匀了气,他支撑着站起身:“这个法术持续时间只能维持一刻钟,一刻钟后它就会消散,不过还好我们这里有常驻光源,这个吊坠比油灯和烛台要可靠得多。如此柔和又纯净的光辉,这种发光材料简直就是光明系术士的无价之宝,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这种材料,想来十分难得,小子你帮了大忙,我欠你一个人情。”听他这意思,是不打算把吊坠还回来了。
“我不是吝啬的人,你可以提一个合理的要求,任何要求都可以,只要它在我认为合理的范围内,我都会替你实现它。”
‘老子救了你一命你怎不提?’李云涛隐晦的翻了个白眼。
“当然成为我的学徒之后,你将得到的更多!我的建议是:你现在就答应成为我的学徒。我的地位,在大雪山西方这片土地上,比小王国的国王还要尊贵。”
“而你,将成为王国第一继承人般的王子。”
老亚里斯抖着胡子说道,他不再如先前在孙璟箫夫妇面前诱惑他时装出来的那般慈祥,而是将面对瑟琳娜时高高在上的强者高傲,尽展无遗。
李云涛装作在思考,根本不想搭理他。
“李云涛,你救了我。”
另一边毫无形象的躺在泥地露台上的岑雨萍在听到老亚里斯的解释之后,勉强撑起上半身侧坐起来,丰腴的腰臀曲线展现出歇斯底里的诱惑。
“尽管被囚困在梦境里,但是我修行的功法可以照见现实,你做的一切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我不能承诺什么。”她苦笑着摇了摇头,脸上尽管极力掩饰却仍能看出那丝凄凉和绝望。“甚至,能不能活着回到大华都不清楚。但是,琼华宗会记住你的恩情,拿着它吧,它会让你在琼华宗得到你应得的回报。”
被视为爱人的道侣亲手手刃,当作所有物般毁灭,听过那最后的话语,她的心已经和自己的身体一并,被那柄剑深深的伤害。
她摘下腰间的玉佩,轻轻一甩就甩飞到李云涛面前,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刚刚好落在李云涛怀里最柔软的衣襟处。
“能别说的好像遗言一样行么?你这么说,我都觉得这玉佩现在就算拿了,到了明早我可能就用不上呢。”李云涛苦笑着甩了甩手里的玉佩,然后又把它丢了回去。
“等咱们安全之后再给我吧,如果你那个时候还愿意的话。”此时的李云涛毫无一名弱者面对无论身份、地位或者能力都远远高于自己的强者时该有的卑微。
他随意得就好像和平等结交的路人朋友在对话。
岑雨萍接住玉佩,微微诧异的看着他,过了几秒眼珠一转点点头:“我记住你了。御剑门的李云涛。恐怕御剑门终于时来运转,将会重新崛起了。”
“记不记住的等咱们都能活下来再说,老头儿,现在究竟什么情况,有没有解决方法?”李云涛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现在就三个人,一个重伤不知道垂不垂死,但看那德行自己挺想死的,一个刚才被折腾得丢了半条命,释放个法术差点把自己榨干,再加上自己,标准菜鸡一头。
而对面,战力保存完整,手握宝剑的孙璟箫,以阿妮为代表一群被控制了身体,玩行为艺术的‘小弟’。这都没算直到现在都未正是露面的幕后怪物。
那个黑影人,难道是他?
一边思考,他站起身走进房间内,十米范围的光罩,刚好连小会客厅也包裹了一部分,他取回自己的背包,从背包里又拿出一片之前凿下来的‘墙皮’,用手掰成大小差不多的几片,叠在一起用麻绳捆了,一个崭新出炉的吊坠就在老亚里斯和岑雨萍眼前诞生。
老亚里斯瞪着眼睛,嘴角抽了抽,就这么个玩意儿换了自己一个人情,自己的人情怎么突然好像变得十分廉价。
李云涛绑好吊坠丢给岑雨萍,接着在亚里斯瞪大的眼睛前,又拿出了一片墙皮。
“你,你这种宝贵的发光材料还有多少?我出钱买。”老亚里斯伸手指着他手里的‘墙皮’,憋了半天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