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木烂凳、简易装饰,一张硬木板床腐朽严重,被褥更是打了许多补丁,全看不出一点天下第一赌坊管事的样子,更不像是一个视五百多两银钱如一毛之人。
他房屋用具虽然简陋,但墙壁上的陈列却书卷气十足,满墙之上皆是名家真迹。
且不说颜真卿、皮日休这等大家书画已是千金难求,便是连蔡邕的拓本也被放在了角落的位置,倒是给他这见破屋在暗处增加了许多文人墨客气息的同时多了些低调的富贵之气。
诸多书画之上,挂了一副字,乃是前代明太祖时期开国第一任宰相李善长亲手所书的“陋室”二字!
这两个字乃是这间书房的点睛之笔,有道是‘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便是说不论这屋子有多么破旧,便是屋子主人德行高尚,便成了一间闻名天下、令天下人向往的房屋。
坊主子承父业,已有三代,也不知那李善长跟大三元是什么样的关系,竟会给一个赌坊的坊主写这样的字,倒是夸的有些过分了。
不过现任坊主倒颇有些君子之风,也不算玷污了这‘陋室’的题字。
坊主拿着一个满是茶渍的茶壶倒了一杯,细品之后问道:“那人如何?是你要寻的人吗?”
自书房暗处一个幕帘之后传出一个浑厚粗壮之声,“倒是我永夜城的‘荡心魄’,看来此人应是我寻求之人。”
“若不是你,我岂会故意输给那小和尚,可怜了我大三元的名声啊。”
那坊主说的似是悲苦之事,但语气却平淡的很,倒像是再说别人的事般。
那人道:“咱们之间的关系倒不用说的这般见外吧。”
坊主道:“是是是,几十年的交情了。但是你下一步要如何?将那小和尚带回去?”
那人似在思索,沉吟片刻道:“毕竟他母亲乃是永夜城的叛徒,不过......念及往日情分,还是再等等吧。”
坊主点了点头,仍旧悠悠道了句,“可怜我大三元的名声啊。”
那人笑了,笑的略微尴尬,着实不知坊主到底是怎的了,怎就揪住自己这大三元的名声不放。
按理说,他没找慕容渊和林谢的麻烦,反而大方承认自己赌输的事实,不失为江湖好汉的行径。
虽然输了,输的坦荡,不仅不会有损大三元的名声,更能博得一片赞誉,怎也不会这般怨天尤人。
如此这般的表现,倒是另有说道。
想到这里,那人便道:“坊主有什么事便直说吧,不必这般吞吞吐吐的,咱们之间的关系,用不着这般见外。”
那坊主嘿嘿一笑,十分狡黠,“五百三十四两三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报账吧!!”
“......”
那人无语了一阵,忽而迸发出爽朗的笑声。
说回林谢、慕容渊。
他们两个驻足在马车前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林谢使尽了‘天耳通’的神通,却听不出丁点的动静,甚至连马车内的呼吸和心跳声也听不到。
也只有在对方修为远高于自己的时候才会这般,这才告诉慕容渊有强人在马车之内。
他低声对慕容渊言道:“小心。”
说话间‘龙鳞宝典’潜运掌中,一股真力涌了上来。
慕容渊看他面目倏忽转冷,当即也重视起来,‘斗转星移’功夫施展出来,两人并身而立,相互对了个眼色,分向马车之内攻去!
就在两人即将攻到的一瞬间,赵无钱竟走了出来,令两人猝不及防,赶忙收回招式。
“小杂毛是你??!”慕容渊道惊道。
林谢也惊的不行,“赵施主,你怎有......”
他本想说‘你怎有这般修为’但说出来又觉无礼,便将后半句生生吞了回去。
赵无钱道:“我随萧涵和三师兄找到你们的!”
话语落后,从马车之内出来一个中年大汉,生的分外粗狂,一股狂野之气扑面而来,向两人拱手。
“听小师弟一路说起你们,百闻不如一见,倒是令贫道大开眼界。”
他又瞧了瞧林谢道:“施主修习佛法,又修‘龙鳞宝典’,一正一邪之间可要把握好方寸!”
他素来是这个性子,有什么便说什么,倒不太在乎别人的感受,那林谢又哪里有的选择,这‘龙鳞宝典’的心法乃是他母亲传给他的,怎能割舍的下。
看着林谢尴尬,赵无钱也不敢多说话,他三师兄本是好意,只是这说话的方式有些令人难以接受。
本以为林谢会一笑了之,谁料他竟入到了心里。
只见他辩驳道:“这位施主此言差矣,人世界正邪本就难分,更别说武功修行,修行邪功但行好事也是江湖好汉,正派弟子也没少有为非作歹之人,譬如前些日子碰到的孟彪、公孙春两人,即便‘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再正大,也抵不过两人的邪念!”
他三师兄被这话说的一愣,饶有深意的瞧了瞧林谢。
赵无钱心知自家师兄最恶拂逆,怕他火气上来,收势不住,刚想出言劝慰,谁料他三师兄恶面一改,居然投来颇为赞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