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生难死易,相对于引刀成一快来说,卑微的活着要比死亡难上百倍。
尤其像他这种心气甚高之人,更是不不肯将自己的尊严、将唐家堡的尊严丢弃在冥宫淫威之下。
但唐家堡确实不易,多少先人经过血与火的打拼才有了今天的基业,数百年的基业毁于己手又有何等面目面对唐家堡的列祖列宗。
所以唐蝶学了韩信,忍辱负重,只盼有一天能够重振唐家堡,用冥宫的鲜血洗刷今日的耻辱。
相对于唐家堡数百年的基业而言,那些道义、那些屈辱、那些规矩都不值一哂。
忽而他又宽了心,面目上流露出点滴笑意,既然忍辱负重是自己的选择,那昧着良心又有何妨?
但是他笑的实在可怖,一瞬之间令他冥使不寒而栗,悄悄运起内力防备起来。
唐蝶笑过之后面目转冷,“敢问冥使,如何杀他?”
“......先将他们引入唐家堡中!”
冥使一时错愕,竟乱了思绪。
唐蝶直起了身,冷目在冥使身上一瞥,犹如刀刮般令人生出彻骨寒意,竟有一瞬间想要逃跑。
他呆呆的看着唐蝶的背影,直到他转身出了屋才缓过一口大气,惊人的压迫感令他近乎窒息,后背生出岑岑冷汗,几乎浸湿了衣衫。
正要直起身之时,却发现双膝早已发软,动也动不了了。
好在徐念乔装改扮成唐家堡的弟子,时刻侧耳听着屋内的动静,走了进来伸手搀了他一把。
“尊使,你怎怕成了这样?”
那冥使仍旧心有余悸,嘴唇哆嗦了两下,“我......我说不好。”
徐念心中耸动,这冥使乃是湿婆近侍,常伴左右,以他见识能却仍能如此惊惧,唐蝶之可怖可见一斑。
众所周知,与毒药暗器相比,唐门中人的武艺实在不够看,但那唐蝶却有这般实力,可想而知他在毒药和暗器上的造诣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或许已经掌握了唐门绝学‘噬心雷’,便是强如永觉大师那等‘金刚不坏’的神功也难抵挡。
冥使虽然厉害,但论武艺而言,却还不及永觉大师。唐门施展手段神不知鬼不觉,哪里能知道自己何时死在唐蝶手下。
方才唐蝶漏了真正的杀气,也便是这杀气令他胆寒。
徐念心知唐蝶虚与委蛇,又身负绝顶杀招,若不除去恐难完成大任,心中暗忖,要想个办法将他完全拿捏,如若不行则杀之,永绝后患!
唐蝶信步而出,每迈出一步都伴随着无比的心痛。
人之初、性本善,他又岂是那种湮灭良心之人,即便知道要跟做些丧尽天良之时,可真违拗本心去做时,心中那份凄苦有有谁能承受得住。
每走一步都伴随着强烈的自责,强大的心灵仿佛架在了炙热的火炭上烘烤,备受煎熬。
直到他走到了前院,见到了那一颗颗印着血液的头颅,见到了那一张张坚毅而又纯真的面庞,他心中的煎熬才去了几分。
“是啊,这些可爱的孩子们难道不能帮我吗?我要打败冥宫需要求得一个变数,这些孩子不正是变数吗?”
也就在这一刻,唐蝶心中豁然开朗,开始打了别的主意,要借李孤行等人的手拯救唐门的主意。
他遥遥立在众人前面,无声无息。
众人极其虔诚,一个接一个的磕着响头,全没主意道前方多了个人来。
唐蝶轻轻咳嗽两声,长身挺立,面容冷峻,目光更是凌厉,刀刮般扫过众人面目,最终定在门外孙三败的身上。
那一刻他的脑海之中一定闪过无数个念头,惋惜、痛恨、亦或是感激,种种情绪一股脑的涌了上来,每个情绪都是那般强烈、每个情绪都是无比的刻骨铭心,可当这些情绪一同涌出的时候竟不知道该表现出何等表情。
是的,唐蝶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诸多思绪、诸多激烈的情感都没在他那张看似颇有风霜的脸上造成一点涟漪,最终他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话。
“进来吧!”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饱含了千言万语,更如一个霹雳打中了孙三败那颗本就破碎不堪的心灵。
那一刻,仿佛有阳光照进了他的心海。
孙三败浑身剧烈战栗不止,摇摇欲坠的身躯又变得那般挺拔有力。
唐蝶快速转过身去,生怕眼角的泪滴滑落下来,他走入屋内,带来一片希望。
孙三败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入这阔别几十年的大门,这个曾经无比熟悉、无比自豪的大门。
他的脚步自虚浮变得坚定,罪孽的枷锁仿佛在那一刻破碎开去,一个重生的唐三彩破茧重生!
李孤行注视着唐三彩,眼中噙泪,萧涵更是哭了出来,喜悦的泪水挂满他那张冰冷的有些惨淡的绝美容颜。
几人心中的一颗大石落了地,登时轻松。
李孤行瞧了瞧骆大狗,见他满是灰尘的小脸上沾染了血渍心中不忍。
但见胖阿姐蹦蹦跳跳的走过来,手里多了一串糖葫芦,咬了一颗将剩下放在骆大狗的手里,“吃吧,吃了就不疼了。”
赵无钱愣了愣,问道:“你去哪里买的?”
胖阿姐道:“市集啊,难不成我跟你们一起磕头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