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月娥给陈瑜额头上的软布换下来,柔声说:“您好好歇着才行,三弟那边的事情月娥不懂,您这身体可是得照顾好才行。”
陈瑜慢慢的眨了眨眼睛:“没事。”
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昨儿突然就一片空白的昏过去了,也幸好是在家里,本来还打算去梁州府看看呢。
郑月娥握着陈瑜的手:“娘,我们都这么大的岁数了,啥事儿都能做,您就只管吩咐我们就行。”
“嗯。”陈瑜闭上眼睛:“你的两个儿子走了不同的路,谦修在太子身边,但和三郎入仕也不一样,苏家赚钱不难,难的是光耀门楣,为了这个家折了四郎的腿。”
郑月娥没敢叹气,都说苏家过的好了,可也不看看苏家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啊。
“初八入场,初九考完第一场出来,第二场是十二入场,十三考完,第三场是十五入场,到十六就算考完了,三郎这九天不易啊。”陈瑜顿了一下:“月娥,去我桌子的抽屉里找一个绯色瓷瓶,里面的药取出来一颗。”
郑月娥赶紧去把药拿过来。
陈瑜吃下一颗培元丹,让郑月娥不必守在这里,闭上眼睛睡了,这一觉睡得太舒服,以至于都不愿意睁开眼睛。
这一觉,她觉得无人打扰。
殊不知一家人都快急疯了,在柳榕村的潘玉玲,乐成府的芸娘两夫妻都回来了,苏家上下十几口人都围在陈瑜身边。
宁树青反复诊脉都没什么结果,苏老夫人的脉象就是睡着了,可睡了七天了,任凭谁都知道事情不乐观。
无人敢哭。
陈瑜面色红润,呼吸平稳,就是怎么都叫不醒。
“娘,今儿是三弟第三场入贡院了。”郑月娥坐在床边,声音沙哑得都快发不出声音来了。
“你不是最惦记三弟这次科举吗?要我说啊,三弟必是会高中的,您撑着咱们家走到这一步太难了,累了是不是?那也不能一直睡啊,这些天不吃不喝可不行,咱们吃点儿饭再睡好不好?”郑月娥像是哄小孩子似的,每天都絮絮叨叨的和陈瑜说话。
陈瑜倒下后,郑月娥不准府上的人哭,不准张罗寿衣,她坚信婆母是太累了。
本想着把婆母吃的药给宁树青看看,结果只有一个空瓶子,郑月娥的心里如同被压上了一块千斤巨石,可婆母一直以来都在教自己沉稳,这个节骨眼儿上,她就是咬碎了一口牙都得撑着!
又是一夜过去了。
一家人里屋外屋都不肯离开,郑月娥跟汪婆子守在床边。
陈瑜动了一下,这难闻的味道让她都要吐了,忍不住出声:“香琴啊,什么味这么臭?”
床边的郑月娥猛地瞪大了眼睛,汪婆子赶紧凑过来柔声说:“老夫人,您这一身可太脏了,老奴给您准备了浴汤,咱们去沐浴吧。”
陈瑜心里还想,培元丹可真是厉害,比寒天啸给的洗髓丹都要厉害很多,这臭烘烘的味道太熏得慌了。
缓缓地睁开眼睛,入目就是满脸泪痕的郑月娥,还把陈瑜吓一跳:“你这哭什么?嫌弃我脏了?”
郑月娥呜嗷一声扑过来就把陈瑜抱住了:“不脏,不脏,我娘香着呢,呜呜呜……。”
屋里屋外,低低地哭声都成片了,陈瑜瞬间明白了,自己这是差点儿又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