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竹隐鼓足了勇气,轻声说:“奶奶,之前是竹隐不懂事,对不起您,往后永远都不会了。”
“好,一家人不用说这个,咱们三代人拧成一股劲儿,好好过日子,不让后代受穷受苦就行。”陈瑜的手轻轻的拂过苏竹隐的眼睑,又轻轻的拍了拍他。
这一夜,苏竹隐睡得最香甜,长久以来对祖母的哪一点点儿怕意都没有了,他是打心底体会到了二哥说的亲近。
雁归带着草药和工具回来,陈瑜带着两个孙子一起动手修了熬药的炉子,这是给几个生病的人熬药用的,大锅里熬驱虫汤。
苏绍礼把孩子们都叫过来,碾船、研钵都用上了,草药磨成粉,做成一包包的驱虫粉。
还是傍晚时分,这些人聚集到篝火前,生病的人喝汤药,需要驱虫的所有人和药汤,陈瑜嘱咐他们不要担心,轻微的腹泻有利于驱虫,这几天都要把河水煮开了喝,等挖了水井就好了。
这些人一个个都感激涕零,日子过的穷苦可不代表不知道人情冷暖,主人一家还什么都没得到呢,先让他们吃饱穿暖,又给看病送药,更要给挖井呢。
这样的主人家,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家了!
陈瑜是个闲不住的人,跟村子里的妇道人家约了个时间,都到这个院子来,就在院子里挖了好几块菜地,每一样菜种子的种植方法都会教给她们,更亲自示范如何给菜种催芽。
在忙忙碌碌中,日子过的很快,当苏谦修骑着马来到苏家庄的时候,正好看到陈瑜正蹲在菜地里忙活着呢。
隔着篱笆门,苏谦修愣住了。
好久好久了,祖母不曾这副模样的忙碌过,看她怡然自得的表情,苏谦修抬起手压了压心口的位置。
苏家上下一致认为祖母是无比强大的存在,就连太子殿下都几次表示要请祖母出山监国,可谁又真正的体会过祖母的不容易?
一把年纪奔波了整个大越国,只为了国泰民能安,因为民安苏家就安,她满心装着的都是苏家,为了苏家不惜拼上了自己啊。
情绪所致,苏谦修低头落泪了。
陈瑜站起身直腰的工夫,下意识的看过来,见到低着头的苏谦修,她一点儿都不意外,但同样是太心疼了,这孩子势必要去阵前,而他想来看看自己。
“谦修啊。”陈瑜出声。
苏谦修赶紧擦了擦眼角:“奶奶,谦修听说您在这里,就过来看看。”
陈瑜走到门口,拉开了竹篱笆的门,抬头看着苏谦修:“眼睛怎么红了?”
“骑马太快,卷了风沙到眼睛里,我扶着您歇一会儿吧。”苏谦修伸手,陈瑜很自然的把他的手握住了,祖孙俩往院子里去。
进了屋,陈瑜才说:“还以为你会一股脑儿就冲到了前边去,能过来看奶奶,证明我的乖孙心里门清儿着呢。”
“职责所在,必将勇往直前,奶奶放心,若自保都不能,何来保君无虞?”苏谦修扶着陈瑜坐下来,声音很低,但一字一顿的让陈瑜安心。
陈瑜拍了拍苏谦修的手臂,从旁边拿过来专门为苏谦修准备的包袱:“奶奶问你,生死存亡之际,杀人者众,该如何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