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赶走了酷暑,晚风送来了清凉。长街一片火树银花,熙熙攘攘的人流如同穿梭在星河中,形态各异的灯笼更是把天地映成了白昼。
李殷牵着穆仙儿的手在这世外桃源般的地界尽情遨游,什么夷陵县令,什么天圣宫,什么中元节的绝情崖,都统统的随着那烟花冲向了夜空中,然后“嘭”的一声,在一片绚丽中消失殆尽。
“对对联哦,对得好的分文不取,还送一盏花灯,对不上的也没关系,只需要二十个铜板,各式花灯任你挑选。哎,都过来看一看,瞧一瞧哦!”路边的灯笼摊上,几个伙计见李殷他们过来,卖力吆喝道。
穆仙儿笑道:“买一盏花灯吧,应个景。”
“好。”李殷牵着穆仙儿的手走上前去,在琳琅满目的花灯中挑选起来。
“我的花灯最便宜,二十个铜板一个,任选。”摊主见来了生意,赶紧招呼道。
李殷笑笑:“我听说送花灯,如何送?”
“哦,这……”摊主指指一边的大红纸盒子:“把手伸进去,摸一个纸条出来,你若是能对出下联,我白送你一个。”
李殷看了一眼穆仙儿:“白送?这么好?”
摊主摸了一把胡子:“不怕郎君笑话,鄙人也曾读过几年书,平日里也爱和人吟诗作对图个乐子,呵呵呵。”
“在下不才,身上更是无财,不知能不能有幸捡个便宜。”李殷笑着,已伸手从纸盒的洞口摸出了一张纸条来。
摊主接过,展开念道:“帝女合欢,盈盈泪水天桥溅。”
李殷朝穆仙儿笑笑,眉头一紧,缓缓吟道:“牵牛含笑,脉脉情思喜鹊传。”
“好。”摊主大喜,对穆仙儿道:“娘子看中了哪个,请自便。我看郎君一表人才,不知尊姓大名,家住何处?哦,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着他日闲暇之时,也好相约一起品品茶,聊聊天。”
“承蒙厚爱,只是在下还有些事情,先告辞了。”李殷见穆仙儿已挑了只兔子灯,也不想再多费口舌。
穆仙儿见摊主不舍,瞟了一眼旁边的招牌:“廖老板,对吧?这后面也是你的店铺吧?你这铺子在这儿,一时也跑不了,等我夫君忙完了,定然再次上门讨教。”
“哦哦哦,好好好。二位请便。”摊主大喜道。
“你……刚才叫我什么?”李殷甜甜的笑道,手里更是紧紧牵着穆仙儿,生怕她被人流挤散了。
穆仙儿被他一问,也有几分不好意思:“你饿了没?找个地方吃饭去吧。还有,今晚我们在哪儿歇脚啊?”
李殷环顾一下四周,道:“这里离福源客栈也不远了。你不是说,以后只要到了襄州城,就会去照顾福伯的生意吗?”
“福源客栈。”穆仙儿莞尔一笑:“你这么一说,我还挺怀恋他家的烧鸡哩,哦,还有福伯,那人挺有趣,上次还给我送了不少盘缠。”
“是吗?他和你非亲非故,干嘛送盘缠给你?”
“谁知道呢?没准儿是见我长得好看,喜欢上我了呗。”
“啊?那可不好,那我得去会会。”
两人嬉笑着转过了两道弯,终于远远地见到了“福源客栈”的灯笼。这里离河边隔着两条巷子,人没有那么嘈杂,但是来来往往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你看,半年多不见,大变样啊!”李殷朝一边努努嘴。
穆仙儿看去,只见福源客栈的斜对面也多了家酒楼。写着“悦来酒楼”四个大字的两大串灯笼十分耀眼地挑在门两侧,周边还各挂着几排彩灯,一片红火。
“悦来酒楼。”穆仙儿轻声念道,“噗嗤”一笑:“看到这个名字,我突然又想到了长安城里的悦来客栈,你说那刘掌柜还在骂我没有?”
“呵呵呵,你啊。”李殷将手里的大宝换了个手,拢了拢肩上的包袱,无奈地笑道。
“还记得吗?以前这栋楼可是青楼,被我一把火烧了后厨,没想到变成酒楼了,倒也干净。”
李殷不禁又想到了以前在这里骂她的那一幕,十分愧疚的搂住了她的肩:“你把长安的宝月楼毁了,夷陵唯一的一家青楼也被你整垮了,没想到,连这座听雨楼也未能幸免,呵呵,不知有多少男子骂你哩。”
“哼,那又怎样?世上本就不该有这些肮脏的地方。”
“是,那以后我们云游天下,挨着烧青楼去。”李殷笑道,指指福源客栈:“是进去吃烧鸡呢,还是到新开的悦来酒楼看看?”
穆仙儿犹豫了一下:“福源客栈吧,吃住一块儿解决了。顺便也给毛阿五把工钱结一下。”
“好。”两人来到福源客栈门口,抬头看去,客栈倒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相对悦来酒楼进进出出的宾客来说,感觉有几分冷清,想来是被抢走了不少食客。
李殷指指门口贴的告示:“你看,这是干不下去了吗?想把客栈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