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伟的号角声刺破了温暖的晨光,嶆城外两军对峙,气氛即刻变得剑拔弩张。
时溪顶着一脸衰相走到队伍最前头,他从前在别人口中听说的景聆都是一副大家闺秀的形象,他从来没想到,景聆骂人居然那么厉害,自己不过是哭丧了几句,景聆就劈头盖脸地就把自己骂了一顿。
满丘军阵最前方的战车上突然发出一声嗤笑,三王子于昊身披重甲,蓬松的卷发在日光的照射下呈现出亚麻色,额前系着一条镶着深蓝宝石的发带,与时溪想象中的形象不太一样。
站在于昊身侧的男子身材高挑,虽然也是满丘人的打扮,却长着一张魏国人的脸。
景聆站在瞭望塔上远望,猜想这便是传闻中的蒙尔度。
于昊笑着打破了两军之间的僵局:“你们魏国是没有可以与我们满丘一战的人了吗?怎么现在派出来的,都是你这种小毛孩子?”
出乎景聆意料,于昊的魏国话说得标准又流利。
时溪冲于昊翻了个白眼,朗声道:“能打赢仗就是了,三王子这般挑衅我,难道是怕会输在我手下吗?”
于昊随即大笑,他重重地拍着蒙尔度的肩膀,道:“我有军师在侧,岂会输给你这等黄口小儿?”
时溪的目光在不经意间看向蒙尔度,太阳有些晃眼睛,时溪看不清蒙尔度的容貌,只感觉有些眼熟。
时溪冷笑道:“我上战场不是来与你逞口舌之快的,要打便打,废话少说!”
于昊脸上的笑意更加不羁,俨然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从腰间拔出长刀,狠戾地说道:“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本王子就遂了你的心意。”
桴鼓声骤起,大战一触即发。
两边的军队都凶勇异常,于昊站上战车,喊道:“满丘的各位勇士,只要攻入这座城,我们就能从魏国那里得到更多东西!”
时溪率领一众骑兵冲入战场,嶆城绝对不可以丢!
可双方并非势均力敌,嶆城军的主力都跟随时诩攻取平城了,留下来的这两万人,都非军中精锐;而于昊带领的这一支足足有十万人的满丘军,个个悍勇非常。
不仅如此,与于昊站在一起的蒙尔度还在不断指挥满丘军攻守,几个回合下来,魏军便感到格外吃力。
景聆看着战车上的蒙尔度目光微沉,她问折柳道:“离这里最近的驻军是哪里?”
折柳望向远处的起伏的鹿山山脉,回道:“是舞阳侯驻军的千州。”
“千州……”景聆垂眸想了想,叹气道:“顾不上那么多了,你现在便去千州,请援军过来。”
折柳看了看城外混乱的战局,担忧地说:“那小姐在这里,多保重。”
景聆点了点头,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折柳策马从嶆城离开后,景聆也走下了瞭望塔。
满丘军虽然勇猛,但指挥这一仗的蒙尔度更是奸诈。
这一路满丘军从西边过来,而通往平城的路分明是在东边,这一路兵马显然是从霄城过来的。
景聆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他们此番是中了蒙尔度的奸计了,留着这个蒙尔度,日后还不知道会给大魏添多少麻烦,不如趁此机会,杀了他。
景聆的脸色越来越沉,眉宇间充斥着狠戾的杀意。
偏生在这时,景啸身披重甲、手提陌刀从营房里冲了出来,嶆城的大夫和几个小兵卒还在后面拽着他。
见景聆来了,那大夫连忙招呼道:“聆姑娘,你快来劝劝大帅。”
景聆看着景啸这一身架势分明就是要上阵杀敌的,她快步前去,道:“这么回事?”
大夫道:“大帅听说了满丘人攻城的消息,非要亲自上阵,可他身上余毒微清干净,绝对不可以上战场啊!”
“你们放开我!”景啸粗声吼道:“满丘人都打到家门口来了,我作为远伦道行军大总管,不上阵杀敌反而蜗居在城中,这像什么话?”
“爹,你身上还有伤……”景聆也跟着劝道。
景啸狠狠地瞪了景聆一眼,道:“我不怕!我景啸戎马半生,什么伤没受过?这区区一点毒算得了什么?况且嶆城绝不能丢,我今天就是死在了这里,也绝对不会后退半步!”
几个满脸血灰的小兵慌乱地从城外跑了进来,纷纷跪倒在地:“大帅,我们的兵力已经折损过半,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撑不了多久也要撑!”景啸厉声道:“这是嶆城啊!这可是嶆城啊!”
景聆重重地呼吸了几口气,城外的厮杀声如雷贯耳,她抓住景啸的胳膊,安抚道:“爹,我们都知道嶆城很重要,我已经让折柳去千州请夏侯烈将军过来了,我也让人去平城找时诩了,或许,当前的战局并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糟,我们依旧存有余力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