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诩的心脏跳得很快,那股无声的慌乱感,简直堵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才见到一次景聆,如果这次不问清楚,下一次见到她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景聆上下打量着时诩,看出了他的迟疑。
看来不是来找景啸的。
景聆眼眸微抬,小扇一般的睫毛在日光的照射下在她的眼下映出一小块阴影。
“你是来找我的?”景聆轻声问。
时诩下巴微抬。
无耻就无耻吧,我对她做的无耻的事情还少吗?
时诩眸中的矛盾消散,眸色变得晶亮,“是。”
景聆微微勾唇,转身把门敞得更开,她背对着时诩说:“既然是来找我的,侯爷就进来吧。”
景聆落了话音便朝里走去,丝毫没有要等客人的意思。
时诩跟随着景聆的脚步进了正厅,管家上完茶后,景聆便使眼色让家仆们出了屋。
景聆高坐在主位之上,端起茶碗捏着茶盖,看上去不紧不慢;而时诩坐在下面,心里竟莫名有些忐忑。
或者说,自从二人断了后,时诩每一次与景聆单独相处,都会紧张无比。
景聆轻轻抿了口茶,锐利的目光投向时诩,“侯爷找我,有什么事?”
时诩看着别处,骨节分明的手在不知不觉间抚上扶手。
时诩道:“我听说,你私底下见过车嘉。”
景聆的眸子沉了一瞬,她神色淡然地把茶盏搁到桌上,粉唇微启:“关于我的,侯爷真是什么都知道。”
时诩感觉面皮发烫,心中羞愧横生,
明明是自己当初提的要与她断了,现在的种种行径,倒显得自己余情未了。
时诩道:“你们都聊了什么?”
景聆依旧保持着微笑,看上去没有丝毫慌乱,她说:“我与车御史聊了什么,有必要告诉侯爷您吗?侯爷,我如今与你是什么关系啊?”
时诩望向景聆,看着她眼尾依旧明朗妩媚的笑意,心底又酸又涩。
她说她不会放过我,这就是她报复我的方式吗?
时诩顿时如鲠在喉,景聆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却从中看见了失落与悲恸。
景聆抿了抿唇,挪开眼睛正声道:“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你当初又何必把话说得那么绝呢?我认为我对你的容忍程度已经很高了,你真是不会求人。”
求人?
时诩倏然眼前一亮,他迫切道:“你是真的知道我父亲的事情的,对吧?”
景聆用余光扫了时诩一眼,从容地说:“你猜。”
时诩慢慢攥紧了扶手,他抿了抿唇忽然起身,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忽然一声不吭地跪到了地上。
他磕巴道:“景聆,这件事对我真的很重要,你告诉我,求你了。”
时诩的声音越说越低,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求人。
景聆慢慢看向他,凌厉的目光从时诩的头顶向下移到了他的膝盖上。
还记得一年前,他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刺,现在,那些刺还在,只是比不上从前锋利了。
景聆的心上不免包裹上了一层哀伤,可心脏里头,却又生出了一种把神圣的人拉入泥潭的变态的快感。更可怕的是,这种快感正像蛛网一般以惊人的速度朝外蔓延,意图将那一层哀伤捏碎。
景聆微微眯起眼眸,看着时诩低头不愿看自己的模样,倏然发出了一声嗤笑。她缓缓起身,步履沉沉地走向时诩。
时诩低着头,能够看见那抹绯色的裙摆离自己越来越近,他不禁长长地抽了一口气,心里竟然生出了退缩的念头。
景聆在他面前蹲身,微凉的指尖与温热的脸颊发生触碰,竟然令时诩一时打了个寒颤,整个上半身都抖了一下。
景聆顿时被时诩的反应逗笑,她重重地捏着时诩的下巴,逼着他看自己,“侯爷身经百战,怎么被我碰了一下,就发抖呢?这若是传出去了,不是得招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