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场之人正是慕容鹰扬。
他出来邀斗张崇也是经过了一番考量的。
其人出身散修,虽入了平海宗,但行事风格、虑事方式都是一时难以转变的。
散修中不乏遇事则争,颇有求道勇气之人,慕容鹰扬自认便是此等道心坚定之辈。他自在海渊城外得见左戈坤后,便决定要设法在平海宗内崭露头角,如是能拜得一位金丹师父,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他主动跳下场来邀斗,那也是为了抓住机会好生在同门面前展露一番,不叫人看轻于他。如是一直在外门默默修行,甘为左戈坤鹰犬,那何时才能有出头之日。
他需设法打出些名声,好叫宗内长老们知晓他慕容鹰扬之名。
至于这邀斗的对象,他也是谨慎挑选过的。
此间修士之中,筑基初期修士且不去谈。中期修士中,除张崇外多是极物殿中弟子,在宗内不算擅战之人,无甚名号,打赢了也是效果平平。
此间对手,份量足够的只有三人,便是魏茵左侧三位。
方衍平筑基后期,修为深厚,又是金丹亲传。胡敬佶为宗内筑基中期第一人,实力绝强,身份又高。此二位不会舍下身段来与慕容鹰扬比斗,当然,慕容鹰扬也不是这二人对手。
余下一位,张崇。
慕容鹰扬与张崇修为相仿,但张崇初入中期没有几年,他却已是处在中境的第九炼,已然快摸到了后期的门槛。他自认若与张崇切磋,胜面颇大。
张崇在此宴会上受人瞩目,若能将之斗败,想来他慕容鹰扬的名号当是能传开来了。而且此时宴会上不少人都想看张崇出手,自己一番顺水推舟,邀斗起来也不显生硬。
张崇坐在位上,见许多同门都是开始起哄,凝起目光,望了慕容鹰扬一眼。
慕容鹰扬回望过去,心道:“既不愿与我结盟,那便为我踏脚石吧。”
平海宗刚刚结束了与鬼煞会之战,张崇想着,大家安心修炼不好么,何必自寻烦恼。
此一比斗是不好再推脱下去了,否则失了面子不说,念头也不通达。
如是生死斗战,那自是能避则避,以性命安危要紧。但是切磋比斗,不涉生死,他便下场比划两下,应付了场面就是。
张崇:“慕容师兄所言‘文斗’为何?不妨说来听听。”
慕容鹰扬嘴角一勾,道:“同门切磋,为免伤了和气,你我两人便各自画下一圈,遥御法器。以法器先击入圈内为胜,执事觉得如何?”
此法倒颇是安,张崇点点头,问:“当是可以动用法术的吧?”
“这是自然。”
张崇也不赘言,站起身来,几步走出。
慕容鹰扬拱手一礼,而后招出飞剑,以剑尖在地上划过一圈。圆圈径长两丈。
张崇也是摸出潜渊剑,在地上画出一个一般大小的圆。
慕容鹰扬:“张执事,若是被逼出圈外,那也是输了。”
张崇:“好。”
慕容鹰扬长袍一抖,抬手掐一剑诀,随着一柄赤红飞剑纵入空中,其人也是散发出一股锐气出来。
能在散修中拼杀出来之人,于斗战一道总是有些实力的。张崇心下慎重以待,也是将两仪珠放了出来。
“执事小心了!”
此一声低喝响起,赤色飞剑便径直朝张崇掠去,焰光流火缠绕在剑身之上,一阵炽烈的火属灵力扩散开来。
张崇手中二珠旋转甚急,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枚白珠便已飞将出去,正击在赤剑剑尖之上。
两法器各自倒飞,转瞬又被主人稳住,再是于空中碰撞起来。
一番试探过后,慕容鹰扬发现张崇虽是修为低他几分,然则在神识、真元上却完不落下风。此两仪珠之品质也不在他焚霄剑之下。
他不欲再做无谓试探,便又遥御焚霄剑对拼一记,而后手下白芒一闪。此白芒以惊人极速掠至张崇身前,眼见就要突入圈内!
张崇神识强悍,辨出此白芒乃是一柄狭长飞剑,其上寒光凛凛。
两仪珠器身坚硬,可攻可守,又十分灵活,乃张崇手中最为合用之法器。
然则其灵活之变却是来自二珠间的气机牵连,一珠放出,则必有一珠留在手侧,以为催动之枢。此即是两仪珠的一处缺陷。
白芒袭来,好在潜渊剑一直悬在一旁,张崇神识强悍,一部分遥御两仪珠,此刻猝然催动潜渊剑迎击,却也不如何吃力。
两飞剑一黑一白,在张崇所划圈外交击在一起。
锵一声金铁交击之音!
张崇稳住潜渊剑,发现对撞之中,潜渊剑略处下风,此剑的品质终是差了一些。
白芒一击突袭被挡,观战者中不乏直呼可惜之人。慕容鹰扬收回白芒飞剑,却是面无异色,身上锐气不减。
只见他手上剑诀一变,焚霄、断魄二剑交汇一处,互相环绕螺旋起来。
剑势一起,方衍平立时瞧出玄机,出言点出。一众弟子得闻,便品评、称赞了几句。
慕容鹰扬心下有些小小自得,他这法门,即便是平海宗内,想也没有几人习得。
此一招非是寻常,张崇只见两柄飞剑气机归合一处,各带一条长焰尾迹朝自己轰击过来。
寻常修士驱使法器,多是以驱物术施展,张崇御使两仪珠、潜渊剑,皆是如此。
然此刻慕容鹰扬御剑却是不同,其内别有玄妙,隐隐有剑修之风。
说起来慢,实则赤白双剑飞至张崇近前,不过是在眨眼之间。
张崇此刻一脸郑重,他手托住黑白二珠,分神识控住潜渊剑。两仪珠飞速转动,旁人看来,只能见得一个黑白交融的圆环,似一个型制偏大的玉镯悬在他手上。
双剑击至圈外一丈,便在此时,张崇猝然发动手中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