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季朗盯着照片看了很久。
当年阿德怀疑她的身份,在查到没有问题又要谨慎地进一步深入再调查她的时候,他被让,既是出于接触一段时间之后对她生出了信任,也是抱着有趣的心理——每一个来到他身边的人,都非常清楚他的身份,他也对对方知根知底,她是第一个例外,她不知道她是谁,令他产生了她也不必在他面前百分百透明的念头。
而她拖着行李决然地离开老洋房的那个夜晚开始,聂季朗也彻底抹掉她曾经在他生活中出现过的痕迹。
以他的能力,要知道她在哪里、生活得如何,易如反掌。但聂季朗从来没有想去知道。
一个已经和他没有瓜葛的女人,不需要他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关注。
万万没想到,她会在九年后,以这种突然又出人意料的方式,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
“二爷,”阿德问,“你看看够不够全?有没有需要我再补充的。”
“够了。”聂季朗随手往后面滑动屏幕,查看乔以笙身边其他亲友的资料,让阿德先出去。
阿德走到门口即将把门带上,聂季朗又叫住他,吩咐道:“欧鸥的资料单独理出一份。再详细点,各个方面的,全部都要。”
阿德的效率特别高,半个小时后就给他送来了。
再快也不可能这么快,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便是阿德预判了他,提前给他准备好。阿德跟在他身边太久太久了,很多事情确实在他开口之前就能预判到。这是聂季朗第一次在想:阿德凭什么预判到这件事?
而既然是提前准备好的,阿德却没有立马给他,中间间隔了半个小时,阿德又是在考虑什么?聂季朗瞥了阿德一眼。
阿德低着头,只是说:“二爷,我先出去了。”
聂季朗沉默了几秒,点点头:“去吧。”
那天晚上,聂季朗翻了很久那份资料。
和他分开后的她的九年,自由得一点也没辜负她的名字。
她的每一任男朋友,都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翻阅的过程中,聂季朗的脑海中涌现的全是九年前那个夏天的回忆。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明艳动人,不再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独有的珍藏。
资料详细到,她在医院的病诊记录也包含在内。
她没有生过大病,挂皮肤科治过过敏、看过牙医拔过三次智齿、一次落枕、一次手臂脱臼、一次阑尾炎手术,最终聂季朗的目光停留在妇产科,她的流产手术记录。
他盯了很久,然后对照她和各任男朋友交往的时间,确认到了乔以笙的表哥戴非与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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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以笙父母当年车祸的卷宗,根本不需要聂季朗亲自送去。可他知道,欧鸥去了乔以笙的工地宿舍过夜。
于是聂季朗亲自去了。
车子就停在乔以笙宿舍的外面,聂季朗没有打算下车,没有打算进去,只是让阿德打电话通知乔以笙出来一趟。
欧鸥会跟着乔以笙一起出来修车铺门口,是聂季朗没有预料到的。
更准确来讲,是他没能精准预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