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香菇。”冯仕炎解释道:“是林间常见的一种可食用的菇类,与鸡肉实属绝配!”
听到冯仕炎的解释,鲁二风果断便释去了所有的疑虑。当然,其实本来他也没什么疑虑,要不是为了高太尉,他压根不会去问这个问题。
他很笃定,即便冯仕炎真的有加害之心,也不可能做出投毒这样的低级操作。
再说了,难度毒杀了他鲁二风,这冯仕炎就有脱逃的可能?意义又在哪里?
因此,他也便匆匆的将口中的鸡肉咀嚼了几下,吞咽了下去,随后便将这片香菇,一下子塞进了嘴里。
而直到香菇入扣的那一刻,他才真正的理解了冯仕炎所说的,为何香菇与鸡是为绝配!
那看似张扬的伞帽吸饱了汤汁,入口遭逢挤压,沁出无尽的汁水……这种汁水的滋味要远比竹筒内的鸡汤来的更为鲜香,乃是那香菇吸饱了鸡肉留存在汤里的本味,并混合以香菇自身独特的香气,所融合产生出的独特味道!
如果真要由他来评判的话,这香菇竟好似才是这道汤品的真正的精华所在!
悠长的余韵让鲁二风无端的生出了,之前所吃的皆为错付的实感。
品尝完所有,鲁二风忙不迭的将这已经有些放凉的竹筒,递呈了上去,随后便恭顺的站在了高俅的身边,但他的眼睛,却是巴巴的看着那篝火之上,仍旧沸腾着的几个竹筒,怎么转都转不开。
像是一颗磁石。
……
在高俅的眼中,自小作为玩伴一同长大的鲁二风,其实是一颗沉默的石头。
大多数时候,他其实是极为寡言的。
至于缘何会对时迁又打又骂,百般挑剔,大抵应该是在入林之后,所遇尽是不顺,才致使他的情绪,有些失衡。
但即便如此,这要这些发泄,还是处在合理的范畴,高俅都并不会有什么在意。
亲疏远近,自是有别。
他此生唯一见过二风有过两次的失态:一次是在昨天,一次是在刚才。
这让高俅不禁有些难以理解,倘使昨天那道菜已经可以被称之为至味了,那么今天这道汤品的味道,又将会是怎样的?一时间,高俅觉得似乎有点难以想象。
眼见着二风将这个竹筒呈了上来,他的心绪也开始莫名的激昂起来……他这才发现,其实自己竟也是满心期待着的。
……
清冽的汤色与常时所见的鸡汤并无什么不同。
只是这混合着竹香的气息,却是怎么闻都闻不够。而那自汤底泛起的朵朵漆黑的物什,可就是刚才冯大师所说的香菇?
既然想不出个所以然,高俅便也先举起竹筒,泯了一口鸡汤。
咸鲜的调味只能说是恰到好处,但神奇的是,这汤的味道,就是比府上日常所制的汤羹要美味那么些许。
但,虽然只是如此细微的差距,却已足够成为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了。也足以把这道汤,送上高俅所品尝过的,最为鲜美的汤羹首列。
“是竹子的香气……还是那么所谓的……香菇。”高俅略一沉吟,用那细枝将仍旧翻滚在汤水中的一抹黑色夹起。
却是其貌不扬,但……缘何会如此神奇?
高俅有些不敢确信,只是见那二风吃进去许久都没什么异常,想必也是安全的。于是便大胆的将那所谓的香菇,放进了嘴里。
温热的汁液在入口瞬间就迸发了出来。
一股子暖意没来由的自他心底升起,瞬间传导至全身。
高太尉紧闭着双眼,强忍着这种,令人不由自主想要发出呻吟的快感。
如果说原本的那筒鸡汤,在高太尉那儿的分数是九十分的话,那这浸润了鸡汤的香菇,无疑又为这道汤品加分不少。
望着站在一旁,像是有些无所事事的冯仕炎,高太尉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低估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想着想着,他的手却是根本没有停下来,不多时,便将那罐鸡汤消灭了个一干二净。
……
长吁了一口气,入林许久的高俅,第一次感受到了一股子的快意。
也就在这时,他才发现,身旁的四个人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就连一向对外物并不抱有什么兴趣的林教头,也是饶有兴趣的望着他。
这令得他不免有一些羞涩,只得挥挥手,勉强将尴尬释去:
“这道菜,细品之下,竟是远胜那富贵鸡!冯大师又给高某人带来不小的惊喜啊”
见所有人仍旧盯着自己,高俅的脸上终于有点挂不住了:“还看着高某人做什?赶紧去尝尝冯大师的这道鸡汤!”
听得这一声令下,但见那鲁二风瞬时就以与他身形完全不符的速度,冲到了篝火堆的前面,随意的将其中一个竹筒抢到了手中。
显然这壮汉虽然看起来有些木木的,但实际上还是有那么些小心思的,他所拿走的,正是其中,肉量最多的那一份。
而林教头也不再似先前那般高冷和疏离,主动来到了篝火旁……显然他方才也见到高俅的失态,进而对这道鸡汤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更不肖说是时迁了,搓着双手猥琐的站在一边,他的眼中,也满是浓浓的渴望。
冯仕炎也不多言,随意站到了篝火的旁边,向他们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几人便各自挑了一个竹筒,回到了原先的位子开始品评了起来。
冯仕炎当然不可能像这些高手那般,徒手拾取滚烫的竹筒,就着原地随便找了两根木棍,将剩余的一个竹筒夹了下来,待稍微有些放凉之后,也迫不及待的品尝了起来。
一时间,林间又只剩几人奋力进食发出的声响,以及偶尔冒出的数声的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