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肃穆庄严的砖红色庭审现场,一眼望过去,该到的人都已经在传唤之后站在了该站的位置。
虽然是楼禹城的助理,谢婉莹选择在台下观察,并没有以助理的身份站在楼禹城身边。
谢婉莹的目光扫视过台上的每一个关键人物,偶尔眼角的余光瞟到了楼禹城所在的方向,谢婉莹也是很快收回,装作淡然的模样。
这次换了一个面色凝重的年轻人来宣告法庭秩序和纪律,一字一句回响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所有人都静静地听着,而统一的冷色调装扮倒是让这个法庭多了一分沉重。
鉴于上一次李芳芳的死因不明,庭审没有办法继续进行下去,如果公诉方要提出申诉,必须得确认李芳芳的死因是苏宇轩造成的才行。
“李芳芳以往没有任何晕倒的先例,我认为辩护方对于李芳芳的死因解释实在太过于牵强,这是不成立的。”浩然冷静地扫视过楼禹城,扶了扶高挺的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一副儒学的样子。
“请公诉方给出证据来证明是苏宇轩砸了李芳芳并且排除其他的各种意外。”谢婉莹看着楼禹城沉稳而一丝不苟的模样蓦然生出一种安全感,就是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能够带给他的感觉。
“我觉得辩护方是在强词夺理,现在证据确凿,上面的指纹已经表明了犯罪人是苏宇轩,为什么辩护方始终绕不开这个圈子呢?”浩然响亮的声音直怼楼禹城。
“我们来分析一下,苏宇轩如果当即砸死了李芳芳,那他是不是应该表现得很慌张,就像在第二次监控里面出现的那样,飞快地跑了出来,与此同时还大喊大叫。但是当时苏宇轩的身上并没有血迹,而且走出来的时候神色淡然。这只是正常人的常规心里表现方法,但是用在苏宇轩身上同样合理。”楼禹城条理清楚。
“如果反推,假设苏宇轩并没有砸死李芳芳,他只是将李芳芳打晕,所以当他走出会议室的时候面色坦然,因为他知道李芳芳不过是晕了。但是当他回去的时候,他惊讶发现李芳芳已经死了,这也就是李芳芳的头部为什么会有两次创伤的原因。”楼禹城补充道。
这个时候李芳芳的父亲和哥哥显然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气愤了,狠狠地盯着楼禹城,父子俩看楼禹城的眼神简直就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如果他们能随意发言,现在肯定站起来直接骂楼禹城了,以李铭的暴脾气,他怎么能受得了楼禹城这般逃避问题的牵强解释。对于他来说,不管楼禹城说什么,他都觉得那是在胡扯,都是为了狡辩,替苏宇轩开脱罪名。
现在是双方自由辩论阶段,法官也没有多言,只是严肃地看着两方,现在的情况还很不错,两方的律师都比较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说话的语气和态度还是很有分寸的。
但是这个法官格外关心的其实是楼禹城,因为楼禹城他见过好多次了。法官当久了大大小小的不同类型的案子都经历过,所以案件本身怎么样他倒是并不在意,只是令他惊喜的是这个楼律师从来没有输过。也不知道是因为运气比较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反正只要是他的官司,他都能完美地胜出。
法官意味深长地扫了楼禹城一眼,那种镇定自若但是又凌厉的气势就和其他的律师不一样。
一个优秀的律师,最忌讳的就是心浮气躁,不能镇定下来。一旦发现事情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和自己预想的逐渐脱轨了就会变得急躁起来,而不是想办法去解决,去摆脱这样的困境。而楼禹城在这方面,可以说是做得相当不错的人了。
浩然捏着笔的手不自然地抖动了一下,好像是被什么给刺中了一般。
“监控录像显示当事人只有苏宇轩一个人,请辩护方做出解释,李芳芳的死因。”浩然忍不住了,他不想提出怀孕报告有问题的事,这次只是警告。
如果楼禹城始终不能正确的把握方向,执意要偏离主题的话,那他就只能强制让所有人将注意力集中到他关注的地方。
这个时候浩然关注的是当时的犯罪嫌疑人只有一个,而楼禹城却从死因那里钻空当,做出超乎想象的解释。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状态,一场律师之间的辩论应该是针锋相对的,而不是各自闪避躲藏。
难道楼禹城是故意不和他正面交锋?浩然在心里揣测着,这一次楼禹城的辩论方式显然和以往不同,甚至隐隐约约让他觉得有些诡异。
浩然颇有些警告的意味看着楼禹城,但是这只是他自以为的警告,不知道这样警告的目光在楼禹城眼中会看成是什么。
气势面对这样的一个他本身就很敬佩的学长,要说压力,那是不可能没有的。连光是和楼禹城对视就有压力,对方的气息仿佛能弥散到自己周围将自己团团包裹住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