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别人的故意杀人打成过失杀人,那死者家属能满意吗?”谢婉莹说到这里顿了顿,“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赞同,法律是对于已经被判决的当事人产生作用的。”
楼禹城抬头,顺手往谢婉莹碗里夹菜,“所以这不算是在违抗法律!因为在我决定为他们辩护的时候他们还没有被判决。”
“你为什么要修习法律?”谢婉莹看着楼禹城的脸庞,隐隐看见了楼禹城曾经一脸斯文清秀的模样,现在的他却是多了历练以后的那种成熟。
“这件事情我没有给你讲过,是因为以前你没有问出过这个问题。”楼禹城很郑重地放下了筷子,脸上平添了几分严肃。
“有一个十七岁的女孩,擅长绘画,她有一个美术家教老师,是个惯犯,有过案底,女孩差点被猥亵,失手杀了这位美术老师。”楼禹城说到这里眸色变得暗沉。
谢婉莹淡然看着楼禹城,期待着下文。
“女孩分明是正当防卫,过失杀人,却被说成是故意杀人,这是美术老师家属的意思,显然谁都不想吃亏。”
“这么明显的正当防卫也看不出来吗?”谢婉莹有些不可置信,她没想到在律法界还有这样荒唐的案子存在。
“在这里我只能说公诉方律师是个狠角色!那位美术老师的家属是执意要让女孩判无期的。”
“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来说,无期和死刑是没有什么区别的。”谢婉莹感叹道。
“后来我找到了那位女孩,我从另一位律师那里看到这个案子的卷宗,便亲自去找那位女孩。”楼禹城嘴角勾出苦涩的笑。
“然后你申请为那个女孩辩护了吗?那你肯定成功了。”谢婉莹长舒了一口气,还以为这又是个结局令人悲伤的故事。
不管过程怎么样,反正楼禹城出手的案子,结果一定都不差。
“我到女孩家里的时候,女孩已经自尽了。”楼禹城声音在一瞬间变得再度低沉。
谢婉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楼禹城身上一闪而过的落寞尽收眼底。
周围便是死一般的沉寂,这种空荡荡的感觉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谢婉莹和楼禹城仿佛都陷入了沉思。
但是这无疑是对每一位辩护律师的心理考验。
“我应该早点找到她的,后来我仔细分析了她的那个案子,发现那个案子是可以打成防卫过当杀人的,这样女孩只会被判处一年的有期徒刑。”楼禹城眼底空茫,怔怔地看着前方。
这是谢婉莹看见一向高冷的待人疏离的他露出这样一副表情。
“很多人都觉得辩护律师做的事情实在有违法律,其实被诉讼的那一方又何尝不应该被给予正当的法律权益呢?”
看着窗外落叶飘飞,谢婉莹知道又起风了,A市的深秋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多风,且空气常常干燥。
“在餐厅里面吃完饭已然到了一点钟左右,他们最后是被张警官的一通电话给叫去了警察局。
车子停在警察局附近,楼禹城伸手递给谢婉莹一件大衣,“外面有点冷,你暂且披一下。”
谢婉莹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是一件很薄的外套,看了看窗外凛冽的风,便披上了。
衣服有点大,但是足以抵挡外面的寒风。
两人牵手穿过两个街道来到了警察局,直奔张警官的办公司而去。
楼禹城推门而入,“张警官这么急着找我来有什么事?”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而疏离,即使因为吴尧隆的案子,两人的关系已经熟络起来,楼禹城似乎并没有改变最初对张警官的态度。
“你不是让我去请吴筱筱来做证词吗?这个事情有结果了。”张警官淡淡说道。
吴筱筱?谢婉莹在一旁向楼禹城投过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只是想查出吴筱筱背后的那个人罢了,所以请张警官帮了个忙,有警察局施压的话,得到的结果自然会比我们亲自问她要真实一些。”楼禹城解释道。
这件事情他还没有来得及和写完一个说。
谢婉莹了然,楼禹城果真是咬定了的事情就要一查到底。
“看来谢小姐还不知道这件事,不过吴筱筱倒是说出了一个和谢小姐有那么一丝联系的一个人。”张警官在一旁沉吟道。
“和我有联系?”谢婉莹皱起了眉头,吴筱筱和她之间会有什么样的交集?
“楼律师一直想知道究竟是谁指使吴筱筱做伪证的,经过我们的追查,得知正是苏少。”张警官缓缓解释道。
苏宇轩?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谢婉莹还是愣了一下。
而在一边的楼禹城微眯着眼睛,眼眸中散发出某种危险的光,这个却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这一次他又在耍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