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岳小娟单挑杨家关
刘惠恕
且说岳女侠举行婚礼的时间方定,一连两日,都得立于小楼前接受前来送礼者的磕头。到第二日傍晚,来者渐稀,岳女侠突然发现门前来了四个轿夫抬的一顶轿子,轿后还跟了个十三四岁的如花似玉少女。随后从轿内走出一位身穿旧青衫、衫上打有补丁,却头戴官帽的长者。岳女侠见状慌忙迎接。长者自我介绍是余姚县令岳守正,后面跟的少女是他的女儿岳小娟。岳女侠连忙让入层内坐定,并请小梅上茶。而该少女似与岳女侠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一入屋即站到岳女侠身边说道:姐姐,你人长得真美,我能亲你一下吗?岳女侠微笑着点了一下头,少女便往岳女侠脸上亲去。其父叫了一声:娟儿不得无礼,少女方退立一边。
岳守正随即取出二百两银子说道:听说岳女侠明日大婚,我是一个清官,只能拿出这点钱给小姐作贺礼了,另有一事想与女侠相商。我是岳武穆十七代后裔,原任余姚县令,经清廷三年一举的“四格八法”考评,明日将赴云南大理升任知府。家妻早亡,我也无意续弦,此女为我独女,年仅十四岁。我曾授她家传岳家枪法,但我武功低微,小女靠这一套枪法不足以在关键时刻防身,我临行前想将小女托付给女侠为徒,不知可否?
岳女侠道:既是本家、又是本县父母官相托,我岂有不许,只是这二百两礼金,我就不收了。岳守正道:既得女侠应允,收小女为徒,感激不尽,这点礼金,我岂能不送。随即便叫女儿跪地给岳女侠磕头,行拜师礼。
这里顺说一下岳守正所讲的“四格八法”考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四格八法”考评,是清初所实行的一项极为重要的官员任用的监察制度。如果说科举考试制度解决了清代官员的“入口”问题,那么这一监察机制,则解决了官员的“出口”问题,它与科举制的区别仅在于:责任的承担者不同,即科举考试的责任承担者为国家礼部,而官员任用监察制度的责任承担者为国家吏部。这一机制确立的重要意义在于:如果说清初所实行的“摊丁入亩”制,从经济上取消了中国传统社会实行了千余年的人头税制度,按每户实际占有田亩征税,从而解决了藏匿人口及流民问题,使百姓可致力于社会生产。那么本项制度的实施,则从政治保证了清代初年能建立起一支相对廉洁、高效的官吏队伍。而“摊丁入亩”与“四格八法”制度的实施,则是清初能以一个仅有二百万人口的少数民族,最终能入主中原成功,实际取代人口不会少于二亿人的原中原统治民族——汉民族的实质原因。
而具体地说:中国古代官吏监察制度草创于秦汉,完成于清代,其最终体现为清代所实施的“四格”与“八法”制度。“四格”指:考察国家官吏时,“填注考语,用才(政绩)、守(操守)、政(工作态度)、年(年龄)四格。才则或长、或平、或短。守则或廉、或平、或贪。政则或勤、或平、或怠。年则或青、或中、或老。”“八法”指:“指(惩处)添其八法处分。贪、酷,革职提问。罢软、不谨,革职。年老、有疾,休致(退休)。才力不及、浮躁者,降调。”
而上举清初所实施的“四格”与“八法”考察制度,其有三大。其一是按“才”(政绩)、“守”(操守)、“政”(工作态度)、“年”(年龄)四条标准来考察国家官吏,实际上是建立在国家官吏德、才、工作态度与年龄综合平衡基础之上的。清代的具体作法是:在每一格考核标准上打三个等级分。“四格”俱佳者,称“称职”,由皇帝引见,特加一级,再回任候升。实质为连加两级。考绩仅次者,称“勤职”,按常规加一级。考绩再次者,称“供职”,平迁。考绩不合格者,按“八法”处置。其二是强调以“八法”处置经考察不合格的官吏,这就形成了国家在选拔官吏时,只能取重于德、才、工作能力、健康状况综合标准的制约机制。这既是中国古代文官制度得以持续的推动力量,也是中国古代清官得以产生的政治基础。清代的具体作法是:“贪”、“酷”者革职提问;“罢软”、“不谨”者,革职;“年老”、“有病”者,退休;“才力不及”、“浮躁”者,降调。其三是强调按“四格”与“八法”标准来考察国家官吏,也在一定程度上给皇帝造成了道德舆论的压力,这有助于制约最高统治集团中的暴虐失德行为。在中国传统社会,这主要是通过谏官制度来起到这一作用的。康熙皇帝即明示:“使言官果能奉法秉公,实心尽职,则闾阎疾苦咸得上闻,官吏贪邪,皆可厘剔。”
上述所议,是“四格八法”制对当时中国社会的影响。而岳守正当时考评所得是“勤职”,即行政加一级,是以能升迁云南大理知府。
在岳守正告辞之后,岳女侠叫岳小娟使一遍她已会的岳家枪法给她看。岳小娟便拿起长枪,在小楼前舞了一通,倒也是虎虎生风。岳小娟舞罢,岳女侠说道:民间流传的岳家枪,有十七路、三十二路、三十六路、四十二路之分,实则大同小异。为了把基础工打得札实,你可按四十二式将招式补齐。这是其一。其二是岳家枪有“枪中之王”之说,招招制敌,进攻有刺,戳、点、扫、挑之势;防守有格,拨、架、挡、淌之势。其独特处是将攻、防两势合为一体,攻中有防,防中带攻,使敌手难寻还击之机。这些特点,你只有在勤练中方能体会。其三,岳家枪的绝技有“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和“回马枪”三招,其招式古朴,举重若轻,直击敌手三十六处大穴,有气吞六合八荒之势,一击必杀。非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特别“回马枪”一招,是败中求胜的一招,非敌手强于自己,不得使用。
随即,岳女侠将岳家枪四十二式演练了一遍,让岳小娟牢记。又对岳小娟说道:你已学的岳家枪法,招势熟练、准确,所缺的是内力不足。你可试以“大漠孤烟”一招,对假想敌对眼前小树舞了一遍。岳小娟用枪试舞了一遍,只见眼前小树上飘落下几片树叶。而岳女侠取枪以同样的招式舞了一遍,只见枪风所至,对面小树连根折断。岳小娟不由得吐了一下舌头。
岳女侠道:这就是有无真力的区别。而要学得真力,必须从岳家内功心法与俗称“十大形”的岳家拳法学起。我从明日开始教你,你看如何。岳小娟连声叫好。岳女侠又道:今晚我陪母亲睡三楼东屋,你睡三楼西屋,让徐姨与小梅睡底楼看管房门。明晚我要出嫁黄家村,以后由你日日睡三楼东屋照顾我娘,而每天上午我会回来看望我娘,并教你练功。家中若有事,可通知徐姨或小梅来寻我,你看如何?岳小娟又是连声叫好。
且说次日晨起,岳女侠便叫小娟起身演练武功。早餐后开始准备出嫁行头,到了下午快落日时分,黄家村已派来八人大轿来迎接新娘子,另派了一顶小轿,来接岳女侠的母亲。岳女侠叫母亲先上轿,并让徐姨、小梅陪同母亲同行。自己与小娟步行下山,抵达山脚后,方起身入轿,叫小梅根在身后。而扺达村口时,但见村内家家张灯结彩,庆喜的锁琐声四起,酒宴的长桌,由村里一直摆至村口。那些先前上山送礼的各村农户,以及城里人也均汇集于庄内,可谓宾客云集。在举行婚礼的大厅内,新娘在伴娘岳小娟的陪同下,新郎在伴郎余志丰的陪同下,挑除头盖,给双方母亲磕头行礼,婚宴使算是正式开始了。而岳女侠经一般精心打扮,描眉涂脂,红妆淡抹,自是美艳异常,如同仙女下凡,给来参宴的宾客们一一敬酒,众来宾们自是高兴异常,齐声赞叹。婚礼直到夜半方结束,新郎新娘方享洞房花烛之福。
而婚后三日,岳女侠果督夫婿早起练武,那王老大、赵老二、余老四三人也是如约前来练武。早餐之后,岳女侠又上山省母,并指导岳小娟练武。如一连四年,岳小娟武功已学成,而王老大、赵老二、余老四以及黄义和的武功也是大长。在这四年之中,岳女侠为黄志和生下了一男一女,到第四年的年中,岳女侠的母亲也仙逝。
岳女侠认为此时她已尽为子之责,送走了母亲;已尽为妻之情,为黄志和生下了一对儿女,家室初安。于是,岳女侠决定传承父亲的政治教诲“为国尽忠”。她依据订婚时与黄志和的约定,决定组织二千乡兵,出征南边,协助公公黄义明剿灭逆伦邦。这二千乡兵,分别由黄家村、王家村、赵家村、余家村各出五百名组成,以自己为主将,以黄志和为副将,以岳小娟为先锋将,以王老大、赵老二、余老四为偏将。而这一计划得到了夫婿、夫婿结义兄弟以及徒儿岳小娟的积极支持,其婆婆朱云霞公主自然也不便反对。当这一切工都准备停当后,岳女侠便将一对儿女交与婆婆朱云霞公主帮助照看,在与婆婆及家族长辈道别后,率领这支二千人的军队,浩浩荡荡地出南边,在赴五伦邦都好古城向兵部报到后,又根据兵部尚书杨忠良的指示意见,前往杨家关助战。这才有了前述的黄义明子黄志和、儿媳岳淑均率领从将王志平、赵志乐、余志丰,先锋将岳小娟并二千家兵前来参见元帅并助战一事。
且说黄义明正在为屯兵杨家关下急切难下之事发愁,听说儿子、儿媳带重兵来援,心中十分高兴,叫道:快快请入帐内。而岳女侠步入军帐后,按当时礼俗,自然得向先公公行跪拜之礼,黄义明也得跟着妻子向父亲行跪拜之礼。黄义明见儿媳仪容端庄,秀美聪慧,十分高兴,细问结婚经过。一听说儿媳岳淑均竟然是岳武穆的十八代裔孙、隐身深山的侠女时,高兴得连嘴都合不隆,连道:这真是我们黄家三世修来的福分,方能娶得岳女侠为儿媳。
黄志和接话道:爹爹可知晓儿娶得岳女侠有多难,附近四家大村连同余姚城里人都给这位女侠连磕了两天的头。黄义明听罢大惊,问如何要连磕两天的头?黄志和把村里人和城里人上山送礼的事学说了一遍,众人轰堂大笑。这时欢喜说笑的关向云就向岳女侠躹躬作礼道:少奶奶,你可千万别打断我们的狗腿啊,我们都是守法良民!众人都笑得前仰后合,也跟着一起叫少奶奶长、少奶奶短了。直到岳女侠说道:谁再叫我少奶奶,别怪我板面孔不认人,众人才停止了说笑。
随即大伙将话题转到了当前战事上来。黄义明道:敌城高峻,坚壁不出,一时难下。不知儿媳明日可否带新兵到城下诱战,看敌军是否愿意开城应战?岳女侠道:儿媳正有此意。黄义明随即将帅旗交到岳女侠手中道:儿媳明日暂代我行元帅之责,我与众将在营内作壁上观,如有急需,可传令营中众将出战。岳女侠接过帅旗,道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