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协说,“搞企业的吗,五行八作,什么人都接触,说话难免不粗的拉的。前会儿和鹿子,比刚才的还粗?”
汪玉珏一闪身一咧嘴,说,“那是最粗的,粗的我都不好意思重复了。”
唐玉协说,“那就不重复了。来,看看这份合同。”
唐玉协说着,递给汪玉珏一沓打印的文件,都是装订好的,一共三份。
汪玉珏问,“你打的,还是台里打的?”
唐玉协说,“台里打的。”
汪玉珏说,“又是现成的文本?”
唐玉协说,“是。”
汪玉珏说,“你看了没有?”
唐玉协说,“我看了,千篇一律,都是那玩意。”
汪玉珏问,“没有什么对咱们单方面不利的吧?”
唐玉协说,“那都没有,有那,也不合法,签了也无效。”
汪玉珏说,“是这话,我在哪签名?”
唐玉协说,“你先别忙着签名啊,怎么着,你也得看一遍啊。”
汪玉珏说,“我还看啥?有你老兄给我把关,我还信不过?你就告诉我在哪签名吧。”
汪玉珏到底对合同一眼没看,就签上他的大名。
他是那种艺术签名,这在合同上,本来是不允许的。可唐玉协想,狗草猪,稀里糊涂吧,和他叫这个真儿,干啥?
汪玉珏拿去一份合同,折吧折吧,揣在裤兜里。
唐玉协把他往沙发上让,他就坐了下去,他对唐玉协说,“让我抽一支烟吧?”
唐玉协说,“抽吧,我把窗户打开,你随便抽。”
汪玉珏像得了便宜似的,从手包里拿出一盒香烟,弹出一支,又拿出打火机,等着唐玉协把窗打开,他再点燃香烟。
唐玉协从哪里拿出一个颇巨的玻璃质烟灰缸,放在汪玉珏沙发旁的茶几上,一边往窗那边走,一边说,“你抽吧,没事。”
汪玉珏点燃了烟,吸了一口,说,“你说这咋整,一身的坏毛病,要不就没人愿意搭搁了?”
唐玉协一边打开窗户,一边说,“你还没人愿意搭搁?你是十足的黄金王老五呢。”
听唐玉协这么说,汪玉珏说,“你咋知道我在家排行老五呢?”
唐玉协一愣,“真的?!你真排行老五?”
汪玉珏说,“那可不真的?我家我排行老二,身下还有两个弟弟。但我们家族都在一个村里,叔伯哥兄弟都按着来的先后排序,我就排老五,小时候,他们都叫我小五子。”
唐玉协笑了,说,“真赶巧了。你说人这话……”
汪玉珏忽然想起了什么,他问唐玉协,“唐导,刚才你说句什么,鹿子一愣,就再也不跟我拼鞠躬了?”
唐玉协说,“啊……她不让我说,你没看她凶我的那个样子?”
汪玉珏试探着问,“不是粗话吧?”
“啊,那倒不是。”唐玉协说,“我们之间从来不说粗话。”
“那她凶你干啥?”汪玉珏还是在试探。
唐玉协已经警觉,任凭汪玉珏怎么问,他就是不说。汪玉珏也看出了这一点,就放弃了探问。可是,这个时候他想到上午唐玉协不是说了“要为”什么,鹿子也这么凶唐玉协。
其实,那句话是“要喂她心灵鸡汤”,唐玉协说了“要喂”两个字,鹿子就不让他说了,还凶他。而汪玉珏把“要喂”理解成“要为”,要为她做什么。就问唐玉协,唐玉协说,“上午那句话,和刚才的,是一样的,她不让说。”
汪玉珏半信半疑的,深深吸了一口烟。
袁玉鹿真是这样的人,物质上的,什么也打动不了她,喂她心灵鸡汤好使。这是唐玉协这么多年替她总结出来的,她也认成。但,这是她的软肋,不能让汪玉珏这样的人知道,所以,她就凶唐玉协,不让她对汪玉珏说。
唐玉协又说,“汪总,你用不用见见咱们的骨干人员?”
“骨干人员?”汪玉珏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是啊,”唐玉协说,“两个副导,一个副主……”
“等等,”汪玉珏打断了唐玉协,说,“辅导和辅助是什么东西?”
唐玉协说,“不是东西,是人。就是‘副导演’和‘副主持’。”
“还用副导演?”汪玉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