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垣盘坐在坟墓旁,瞪着眼睛守了三天三夜。
第四天早上,他饿得实在不行了,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返回家中煮了两碗面疙瘩吃掉,将所剩不多的面粉炒熟,用布袋子装起来,放在了包袱中。
从门后取下一根窄铁条,用干草擦干净铁锈,掰下门栓上的两小片木板,绑在了铁条的一头,插在了腰带上。
伸手从横梁上取下路引,贴身收了起来,在家中看了一圈,见实在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了,就挎上简陋的弓箭,背着包袱前往马才家。
“李垣,你要出远门?”正在门口修理农具的马才,惊讶地问道。
李垣点点头:“三叔,我爹临死前,让我去和州府城考武院!”
马才疑惑地说:“和州府城的武院,明年春天才收学员,还有半年多时间啊?”
李垣:“我不知道进武院有什么要求,得早点去打探一下,顺便在府城找点活干。”
“三叔,我不在家的时候,请您帮忙照应一下我爹娘的坟墓,别让狐狸狗獾给祸害了!”
马才点点头:“乡里乡亲,这是应该的,你放心吧!”
李垣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三叔!”转身朝西南方的山道走去。
马才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叹了口气。
靠山村土地贫瘠,大家都是艰难度日,没有余力接济他人。李垣家里没了大人,今年冬天很难熬过去,这时候外出谋生,是唯一正确的选择了。
黑虎山是一座很小的山,山南一马平川,两百多里外就是和州府城;山北群山连绵千里,山贼土匪无数。
这里是黑白势力默认的分界线,常有山贼强盗出没,因此让人闻名色变。
天色将黑,两驾马车在二十多个护卫的保护下,急匆匆地往黑风山方向奔去。
前方马车窗户打开,模样斯文的中年人,探头问车旁的护卫首领:“老魏,来得及过山吗?”
护卫首领看看天色:“东家,还来得及!”
“告诉大家,平安到达和州府城后,每人领十两黄金!”中年人神情略微放松了一点,轻声许诺。
“多谢东家!”老魏抱拳拱手,低声吩咐旁边的手下,去通知其他人。
后方一驾马车中,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搂着一个美丽的少女和五六岁的男童,紧张地透过窗户缝隙,注视着外边的动静。
一行人刚赶到黑风山北坡,山林中突然飞出密集的箭矢,十多个护卫惨叫着坠落马下。
老魏怒吼一声:“退!”
幸存的护卫拽着驽马的缰绳,迅速将马车调转方向,朝来路逃去。
二十多个山贼骑着马冲出山林,狂笑着追了过来。
五六里外的山道上,李垣刚拐过一个弯道,忽然停下脚步,趴在地上听了一会儿,迅速起身打量两边地形,一边是陡峭光滑的悬崖峭壁,一边是深不见底的山沟。
“卧槽!”他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飞快地将弓箭和包袱扔进山沟,握着铁条向前狂奔了十多丈,藏在路旁的山石下,努力蜷缩身体。
不一会儿,七八个护卫护着两架马车,从他面前狂奔而过。
后方的山贼紧随而至,领头的大汉突然扬起长刀,冲向李垣藏身的山石。
李垣暴射而起,瞬间到了大汉马下,抡起铁条刺中马腿,然后侧身闪过长刀,朝后方冲去。
战马前腿受伤,踉跄着栽向山沟,后方七八匹战马躲闪不及,接连撞在一起。
山贼们反应过来,怒吼着飞身下马,举着武器扑向李垣。
李垣身法奇诡灵巧,在战马之间疾速穿梭,铁条连续刺中多人的要害。被刺中者身体麻痹劲力全失,成了同伙追击的障碍。
最先遇袭的山贼头目,抓着悬崖边缘跳了上来,闪电般地飞掠而至,挥刀斩向李垣。
李垣鬼魅般的闪开,身后一个无法动弹的山贼,被大汉一刀劈为两半。
李垣疾速逼近大汉,目光冰冷。
大汉突然狞笑一声,左手瞬间暴长两尺,一把抓住李垣胸前的衣衫,奇快无比地拖了过来,横刀推向李垣的脖子。
李垣身体前飞,左手握紧铁条,抽出一把手指宽的蓝色短剑,疾速划过大汉的胳膊。
大汉胳膊齐肘而断,惊骇之下向后爆退,随即栽倒在地,抽搐几下没了气息。
李垣身影一闪,冲进了山贼之中,短剑疾速刺出,瞬间杀死几人。
其余的山贼见状,顿时惊恐万分,顾不得跨上战马,转身疯狂逃窜。
李垣将短剑插回铁条,抓起地上一把长刀,跳上一匹战马朝山贼追去。
人没马快,几个山贼眼看就要被追上,情急之下回身拼命。
李垣疾速挥刀,接连砍杀两人,随后从山贼们旁边掠过,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
几乎与此同时,刚刚转过拐弯处的马车和护卫,又掉头逃了回来,后方数十匹战马轰隆隆地追来。
魏姓护卫头目见前方山贼溃不成军,顿时大喜过望,与同伴策马冲来,挥刀砍死几个山贼,将余者赶下了山沟。
众人各自抓住一匹无主战马的缰绳,将中年人和女人孩童从车厢中拖出来,也顾不得避嫌,一人抱着一个,同乘一骑向前狂奔。
两个车夫将马车并排放置,挥刀砍死拉车的驽马,随后跳上山贼的战马飞逃而去。
一行人不时更换坐骑,跟在李垣身后越过黑风山,逃往和州府城方向。
追击的山贼在黑风山上停了下来,目送众人走远,掉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