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州府,是玉龙国最北方的州府,面积广阔,一个府的面积,赶上大半个东境。
漠州府南部边缘,是连绵的群山和辽阔的草原。
月光清冷,草原上空突然多出一个人影,呼啸着坠落地面,砸穿了厚厚的雪层中,不见了踪影。
许久之后,一双手伸出雪面,像溺水似的,胡乱划动几下,然后扒着雪面用力撑起。
擦去糊在脸上的冰雪,李垣挣扎着站起身,东张西望,心中迷糊:“我这是到了哪里?”
过了一会儿,他头脑恢复了清醒,立刻朝附近的山区奔去。
这里白雪皑皑,一望无垠,不容易藏身,还是山区更有安全感。
山看似很近,其实远在数十里之外。
李垣狂奔了很长时间,终于钻进入山中。
没有找到合适的山洞,他就弄了个雪洞,取出兽皮包裹在身上,躺在洞中沉沉睡去。
连续的空间传送,对于他这样的修为来说,实在太过勉强了。如果不是身体被星源淬炼过,恐怕已经崩溃了。
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李垣终于醒来,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伸了个懒腰,觉得神清气爽,随即饥肠辘辘,赶紧取出食物填饱肚子。
吃饱喝足了,这才有功夫思考昨晚的事情。
“我用了隐身符和潜行符,却依然被他们找到,那些罗盘一样的物品,应该是探测法器,专门对付法则符的。”
“探测应该有距离限制,否则那两个观星境强者,不会给我逃脱的机会!”
“有矛就有盾,一物降一物,太依赖外物,果然不太靠谱!”
无奈地摇摇头,李垣取出地图仔细查看。
“根据地形和雪层厚度来看,这里应该是漠州府境内。”
沉吟了一会儿,他取出金色通讯玉符,给范玄发送了一条讯息。
“徒儿,你为何去了漠州府?”不一会儿,收到范玄的回讯。
“果然是在漠州府!”李垣笑了起来。
他将自己的经历,仔细地给范玄说了一遍,问道:“师尊,那是什么法器?”
“那是法则罗盘,能探查到法则波动,需几个罗盘一起使用,才能锁定准确位置。”
“法则罗盘的探查距离,通常不超过方圆十里,大多只有方圆三四里,使用方法非常隐蔽,不容易察觉。”
“他们能找到你,应该是猜到了你的想法,在你可能路过的地方,事先设下了埋伏!”
“你有法符的事情已经暴露,以后必须谨慎使用,以免为人所乘!”
“原来如此!”李垣明白过来。
难怪他没能及时察觉敌人的踪迹,想必是对方躲在隐蔽处,根本就没有露头。
也正因为探测精度有问题,锁定目标需要时间,才给了他察觉危险,及时逃脱的机会。
“探查距离不超过十里,还是有办法应付的。”他默默地想。
之前不知道敌人的手段,才陷入了被动。如今知道了,只要多加小心,他完全有信心规避。
“需要为师去接你吗?”范玄问道。
“暂时不用了,徒儿想在北地浏览一番,请师尊帮我告假!”李垣回道。
“无妨,尽快回归!”范玄回道。
“多谢师尊,我会早点返回!”李垣高兴地回道。
尽快回去,那是不可能的。
漠州府,他是慕名已久,早就想来看看了,这次因缘际会,可得好好转转。
收起兽皮,正要离开雪洞,忽然竖起了耳朵,注意倾听。
隐隐间,有一行人从附近踏雪奔过。
等到对方走远,李垣披上白色伪装,悄悄爬上山顶观望。
远方的山中,一行二十多个大汉,穿着兽皮袄子,背着武器和弓箭,在雪地上奔跑如飞。
李垣琢磨了一下,悄悄地尾随在后。
奔行了大约两百多里,前方出现了一座大山,半山腰有一个寨子。
前方那一群人,钻进寨子中不见了。
李垣绕到高处,往寨子里偷窥。
寨子里有两百多间石屋,能容纳四五百号人。但是很多房屋大雪门,真正住人的并不多。
观察了半天,山寨中只有七八十个人,大多是男子,女性寥寥无几。
这些人中,有七个是登山境的修为,没有凌云境的武者。
李垣摸了摸下巴:“周围没田没地,不像是个正经寨子!”
他正想找人打听消息,眼前这个山寨实力不强,从事的也不是正经营生,正是合适的目标。
等到天黑,他潜入寨中,钻进一座无人居住的石屋,激活窥听符。
附近是一座厨房,里面有三个人正在干活。
“三娃子,你长能耐了啊,寨主们的炖肉你也敢偷吃?”一个老者低声呵斥道。
“老田头,你们不说,我也不说,谁知道?”一个中年人惫懒的声音响起。
“你这副无赖样,迟早要吃苦头!”老者无奈地说道。
“只要吃饱肚子,吃些苦头又何妨?”中年无所谓。
“寨子里又没有短你吃的,你干吗一天到晚喊饿?”
“我吃得多,饿得快,能有啥办法?”
老者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们这次出去,没找到猎物?”
“商队不来,哪有猎物?”中年人语气颓废。
“抢不到粮食,冰雪融化之前,日子难熬咯!”老者叹了一口气。
“金狼部跟银熊部这一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中年人也叹气,“咱们这点实力,抢不了那些部落,只能继续狩猎度日了!”
“山中猎物多,不缺肉食,少的是谷子米面!”老者说,“人光吃肉食,身体受不了,何况再过一个月,连盐巴都没有了!”
说完,两个人都沉默起来。
“做山贼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奇闻了!”李垣觉得有些好笑,注意力转往其他地方。
一个大屋中,一对男女相拥而坐。
“阿琪兰,凭你和辛姑的容颜、身材,随便找个春楼待着,都是吃喝不愁,何必非要留在白银寨,伺候我们这些有今天没明天的人?”
“三爷,春楼未必就好。燕语楼何等繁华,还不是一夜之间被人毁掉,一百多个姐妹,活下来的只有我和辛姑。”女子柔声说道。
“白银寨的汉子,虽然做的是无本买卖,却从不欺凌女人,我们俩留在这里,日子虽然清苦一些,但是很安心!”
“唉,你和辛姑本是穿绫罗绸缎,吃山珍海味的命,却穿起了粗布皮袄,吃起了粗茶淡饭,实在委屈你们了!”
“我和辛姑不觉得委屈!”阿琪兰轻声说道,“我俩孤苦无依,白银寨就是我们的家,寨子里的老少爷们,就是我们的亲人。伺候大家,我们心甘情愿!”
三爷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三爷,是不是事情不太顺利?”阿琪兰轻声问道。
“两个部落争夺牧场,从去年秋天打到现在,商队都不敢来了!”三爷说道。
“三爷,我还有些积蓄,就先拿去用吧,回头还我就是!”阿琪兰柔声说道。
“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三爷轻声说道,“我们正在商量,是否南下投靠裴家,虽然规矩多,好歹稳定!”
“裴家可靠吗?”阿琪兰担心地问。
“可靠。裴家商队当年在这里落难,我们没有落井下石,还给他们食物和盘缠,并护送他们离开漠州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