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之间又来了四人,玄空一见,心道:“不得了,后到的这几位大将各个身怀绝技,全部都是超一流的高手,难怪汉武帝能立下如此功勋,其本身雄才大略自是不必说了,手下也是能人无数。只是不知这‘单于身躯’还能不能应付的了。”
眼下强敌环伺,玄空的“单于身躯”似乎毫不畏惧,脸上的神情也是丝毫未变。他口中反而说道:“好!都来了好!免得寡人再去找你们。”倒显得有恃无恐。这些汉将已经领教过大单于的厉害,此时都是凝神屏气,严阵以待。
随后那“单于身躯”双臂一震,玄空能感觉都周身那股气势又再向上攀升,同时胸中一股无边怒意熊熊燃烧起来。这股怒意不仅能够影响“单于身躯”,而且还扭曲了躯壳之中玄空的灵魂,险些使他也丧失理智。玄空不得不在心中默念金刚经与之相抗衡,这才勉强恢复神智。
“大单于这神通秘法竟然还有第二层境界!”知道这一秘密,玄空不禁担忧起来。不是为这“单于身躯”,而是担忧眼前这些汉军大将,如果他们没有什么底牌手段,等一下必死无疑。
卫青、李广等人也看出“单于身躯”身上的异状,一时间不敢贸然出击。几人均想到该当以不变应万变,先看看这单于的虚实再说。不料,“单于身躯”把凶兵别回腰间,迎面击出一拳,正打向公孙敖、公孙贺两兄弟。他二人未曾想大单于会隔着七八丈之远,拳击自己。却又不敢小觑,当即把掌中战戟横在胸前,运功相抗。哪知这拳劲未到,大单于身形一晃,已经出现在公孙兄弟三丈前,随即又是一拳,两道拳劲合而为一,排山倒海向着公孙兄弟。
玄空心头一震,刚刚这一瞬间的身法,比之“凌虚御风”还快!只见公孙兄弟进退两难,只得硬接这一拳。刚与拳劲带动的那股劲风相触,两人就吐出一口血来,脸色唰的一下白了。李广见他二人命在旦夕,当即跳到两人身后,伸出双掌抵在两人后心。随之他也是胸中一甜,吐出一口鲜血。三人在沙地之上向后滑出数丈,才抵挡住这一拳之危。汉军众将无不骇然失色。
曹襄怕大单于又乘胜追击,连忙从背后取下雕弓,“嗖嗖嗖”射出三箭。玄空的“单于身躯”不紧不慢伸出右手,对准飞来的利箭一掐,拇指与无名指掐住一支;又一掐,食指与中指掐住一支;再一掐,中指与无名指掐住一支。竟是一只手掐住了曹襄三枚神箭!同时口中说道:“雕虫小技而已,也敢在寡人面前班门弄斧,你们中原人的弓不够硬!”
众汉将见他故意卖弄本事,不禁脸色有变了变。卫青大喊道:“众位将军,今日必须合我们众人之力才能诛杀此獠,随我出手!”话音未落,刀芒已起。李广的大刀也闪出一道青光,公孙兄弟的战戟、曹襄的宝剑、赵食其的长枪,六把宝兵一齐向着“玄空”砸去。玄空那“单于身躯”则又抽出腰间的凶兵,横向一砍,血红色的刀芒如同一轮弯月,把六把宝兵都弹了出去。
李广手上一麻,他惊骇的看着手中大刀,只见已经被大单于的凶兵砍出一个缺口。忽然间,“单于之躯”身影一虚,下一刻已经出现在李广的眼前,一道血芒向着李广心脏捅去。玄空看着李广面上那视死如归的神情,暗叫:“不好!这一下李广凶多吉少了!”
就在此时,人群中飞出一条“银龙”,正好砸在了那道血芒之上,一声巨响之后,那“银龙”被砸了回去,变成一把银枪,飞到一位年轻将领的手上,“单于之躯”也是退了一步。李广等汉军众将也都趁机退到那位年轻将领身侧。
玄空倒吸一口凉气,未曾想他平生见过第一位绝顶高手竟然是眼前这名小将。此人眉目疏秀、相貌俊朗,实是一位玉树临风的美少年,看年纪恐怕连二十岁都没有。这人是谁?
那小将提这银枪指向“玄空”喝道:“汉将霍去病,奉命剿杀匈奴单于!伊稚斜!你认命吧!”玄空暗自点头,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霍去病,如不是他,旁人也没这般英姿。旁边卫青喜道:“甥儿!你总算没有来迟,快随舅舅斩杀此獠,立下这不世之功!”近来霍去病倍受皇帝恩宠,平日里,卫青一见他就心烦,而今日见这外甥却是格外高兴。霍去病仅仅是向他点了点头,随即那手中长枪又化为一条银龙向着“单于之躯”攻去。李广也说道:“我们一起出手!”
随之又是一场酣战,只见一条“银龙”携裹着六道青光一齐围剿中间那一抹血芒。随着霍去病的加入,战局终于不再是呈现一边倒的形势。然而,任凭这七人如何夹攻,“单于之躯”总是能应付自如,两边堪堪只打了个平手。玄空自从进入这躯体之内,不知惊讶过、感叹过多少次,现在他才真正体会到单于之躯”可怕之处,这躯体中没有一丝真气,却远比绝顶高手还要强大。
时间稍纵即逝,转眼间已经战了一个时辰。只听又一道金铁交鸣之声,七把兵刃同时压在那凶兵之上。双方较力之中,玄空的“单于之躯”脸上现出一种诡异的笑容,随即用力一挣,把七位汉将都震出身外。此时,汉将众人脸色都愈发的凝重,其中修为稍弱的几人已经出现一些伤势,而单于之躯似乎仍不知疲倦。
李广见久战不胜,心神一动,说道:“伊稚斜,你虽武功盖世,却又何用?你且看看那群匈奴崽子们还剩下多少。”此言一出,玄空所在的“单于之躯”果然身形一顿,他向旷野四周望去,见匈奴将士已经汉军打的溃不成军。霍去病的到来,更带来了麾下数万汉军,两军相汇,把匈奴将士围在中间。匈奴最后的精锐就只剩下不到一万人,正做着困兽之斗。
玄空感受到“自己”的脸上正在逐渐变的狰狞,随后口中发出一声似狼嚎一般的吼声,对着汉将众人森然说道:“我虽兵败,却也不能让你们中原人好过。今日我便将你们这些汉将尽数诛灭,来日我东山再起,卷土从来,汉军再无能将,到那时就可攻占长安,擒杀刘彻小儿,哈哈哈,哈哈哈!”一阵狞笑之后,他用刀在胸前划了一道血痕,将殷红的鲜血涂抹到眉心之上,随即“单于之躯”再又一震,周身那股气势继续向上攀升,一阵阵凶戾煞气向着整个战场蔓延。玄空能感觉到一个亘古至今,天下无敌的力量,正在单于躯体中诞生。与此同时,所有匈奴战士受到这气息的影响,眼神中都透出淡淡的绿光,似乎已经变成只知杀戮的野兽,口中不时发出低吼声,凶猛的向着汉军冲去。
这神通秘法还有第三层境界!不仅玄空震惊,汉军众将也都惊骇不已。众将不由得都向后退出好远。
唯有霍去病仍如渊渟岳峙般站在原地,脸上亦是神情自若,仿佛早已经预料到如今的局面。他淡淡地说道:“单于宝躯果然厉害,传闻将单于宝躯练到第三层境界,天下间便在无人能杀你!”“单于之躯”沉声问道:“既如此你为何不怕?”
霍去病轻声一笑,道:“因为我早已经想出一个杀死你的办法。今日我要用八十寿元换这一招,将你大单于诛杀于狼居胥山前,立下这不世之功,才不枉吾皇对我的恩宠。”“宠”字一落,霍去病身化虚影,挺枪刺了过来。
“单于之躯”伸手一划,激起万丈血芒。不料那霍去病竟然不受阻挡,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连人带枪径直刺入了“单于之躯”的眉心中。
进入这方天地,有一片浓烟血雾向着霍去病扑来,这些尽是大单于伊稚斜逐鹿中原的野心与意志所化。然而,霍去病这一招,乃是寿元换来的元神之枪,威能无限,血雾与之一触,便逐渐消融,化为虚无。
霍去病本欲斩杀大单于的灵魂,可烟消雾散之后,眼前却只有一个小和尚。于是霍去病挺枪喝道:“你不是伊稚斜,你是谁?为什么在单于身躯之中?”仔细瞧了瞧这小和尚容貌,又道:“你也是匈奴人!”
那小和尚正是玄空,他从未想过以这样的方式与这位历史名将见面,左思右想也只有如实应答,于是双手合十道:“小僧法号玄空,虽非汉人,但也不是匈奴。我本不是这方世界之人,机缘巧合来到了单于身躯之中。”任谁听了这一番话都会大呼荒唐,霍去病也是半信半疑,问道:“此言当真?你可莫要骗本将军!”玄空摇了摇头说道:“岂敢岂敢。”
霍去病环视这方天地,确实没有发现伊稚斜的元神,又挺枪指向玄空,森然说道:“既然如此,那驱使单于宝躯之人就是你了?”言语之中带着凛然杀意。玄空连连摆手,说道:“不是小僧!小僧不过禁困在这躯体当中,真正控制躯体作战的,是那些单于意志,刚刚已经被将军剿灭了。”霍去病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信你言语,但是这一次却不能放过你,因为我汉室江山输不得。着!”话音未落,那手中的“银龙”已经应声刺出。
以玄空此时的能耐,根本避不开霍去病的一枪。他正自慌张之际,银枪已经点在他的胸膛。然而并没有鲜血喷出,枪头则是从他身子上透了过去,如同霍去病透过“单于之躯”斩出的血芒一样。
霍去病的面庞微微显露一丝惊色,转瞬之间又恢复如常。他说道:“看来你的话不假,你确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既奈何不了玄空,玄空更奈何不了他,两人就在这“单于之躯”中相对而视。
半晌之后,玄空说道:“霍将军,如今单于意志已经被你剿灭,这具身躯已经受我掌控。不如你退出这方天地,我便率领匈奴人向西北逃去,不再侵犯中原。如此安排,你意下如何?”霍去病想了良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言道:“你可要说话算数!”玄空道:“我既遁入空门,绝非好杀之人,将军可以放心。”“好!”霍去病暗想如今也就只有这一个方法,应答一声之后,身子就化为虚影,消散于这方天地。
其他众将都在懵懂之际,霍去病已经从“单于之躯”的眉心中一跃而出。只见“单于之躯”随后吐了一口血,周身汹涌的气势重新跌落回到第二层。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大单于受伤了!”随之汉军十万将士跟着喊道:“大单于受伤了!”声音响遍整个荒漠。大单于是匈奴人心中的不败战神,匈奴人听见单于受伤之后,心中再无斗志,登时就有许多人扔下了手中战刀。
就在这时,玄空感觉到那种束缚感骤然消失,这具“单于之躯”已经完全受自己使唤了。他纵身跃到那凶兽之上,同时高喊一声;“匈奴人,撤军!”一时间兵败如山倒,只剩下数千的匈奴精锐,丢盔卸甲,随着玄空向西北方向仓惶逃窜,汉军则在其后疯狂追剿。
两拨人马,一追一逃,匈奴人直跑到狼居胥山以西才终于甩掉汉军。一路之上又有好些匈奴人或降、或被俘、或被杀,现在这支部队就只剩下三四千人。这些剩下的将士搭起了行帐休息整顿。
而此时,玄空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已然支撑不住,倒在了单于宝帐之中。身旁那汉人女子不停地轻声叫着:“大单于!大单于!”却是无人应答,女子心急,便向外呼救。一会儿时间,赵信与一位萨满巫师打扮的老人一同走进帐中。
女子正自轻抚这“玄空”的额头,见那巫师进来,脸上焦急的神色有所缓和,问道:“大祭司,您快看看大单于这是怎么了。”那巫师闻言汗如满面,却是不上前去。女子又问一声,巫师仍是如此。他沉吟良久,终于叩在地上,说道:“禀王后…,大单于早已经被太阳神召唤而去了。”
女子大惊失色,赵信也不敢相信,在他们的心中伊稚斜即便战败,也不会战死。女子颤抖地问道:“大祭司,你…你说的什么?”那巫师说道:“王后,卑臣欺瞒于您,有罪!”女子急道:“究竟是什么事,你快说!”巫师叹出一口气终于缓缓说道:“王后,我匈奴单于血脉异于常人,天生神力,独一无二,唤做单于宝躯。我族中更传下一门秘术,供历代大单于修炼,驱使这一身血肉之力。”女子打断道;“这事人尽皆知,有何稀奇?”巫师续道:“只因这秘法共分三层,修炼至第一层便有伏虎降龙之能,修炼至第二层便有通天彻地之威,修炼至第三层肉身不灭、亘古无敌,可是当修炼到这一境界后,灵魂会不断消散。早在数年之前,大单于的灵魂已经快消散殆尽。后来卑臣定下一计策,从后世中摄来一道能驱使‘单于宝躯’的灵魂,将之束缚在大单于的身体中,由大单于的意志镇压。”
说话间,巫师掏出一个“绿色的小人”,赫然便是玄空的那个,眼见“小人”双眼中幽光忽明忽暗渐渐变弱。他摇了摇头续道:“唉!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这一战大单于意志尽毁,如今这道子孙的灵魂也要归去了。”巫师说完,便把头死死的叩在了地上。
闻言,女子已是潸然泪下,她脸上神情是十分复杂,有许多悲伤,还有一丝快意。她对大单于爱的至深,又有一点点恨意,她恨他将自己从大汉掳来,更恨他现如今这样丢下自己。女子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那光滑的刀面上映射出她那美丽的脸颊与决绝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