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仆有意让他出丑,拿起一把长剑,缓缓刺出。凝一道人凝视着剑刃,心底感受到莫大的恐惧,双目半睁半闭,眼皮抖动不绝。
待到长剑递到他身前半尺,他忽然喊道:“慢!…慢!”
人仆心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凝一老狗果然还是那一幅软骨头!”有心折辱于他,收剑道:“你还有何话说?”
凝一道人想要求饶,可当着徒子徒孙的面竟说不出口,支支吾吾道:“这个….唉…”
人仆道:“婆婆妈妈什么?再不说话老夫立时取你狗命!”面色一沉,作势又挥舞起长剑。
凝一道人吓得双膝一软,扑通跪在地上,连声求饶喊道:“别…别杀我!”人仆哈哈一声笑。其余众人见祖师爷虽一时不死,可见他向人求饶,着实脸上无光。照鸿道人不愿再瞧,又因穴道被封,难以行动,只得闭上了眼睛。
人仆道:“想活命也不是不行,就把你这些年做的恶事一一交代,让你这些徒子徒孙都听个明白。”
凝一道人扫了一眼众人,脸上又现出为难之色。人仆面色一沉,厉声道:“说不说?”凝一道人犹豫片刻,终于屈服,一连吐露数件恶事。人仆与玄空越听越奇,均想:“没想到这厮如何歹毒?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简直是罪大恶极。”
凝真派弟子面面相觑,又惊异又羞愧。
照鸿道人心想:“这些事都是师父亲口道出,自然假不了。我与师父相处三十年,真想不到他竟是这样的人!”心念及此,更感无地自容,红着脸,怔怔看着地上的积雪。
凝一道人说出四五件事,随后道:“就…就是这些。”却见人仆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自己,当下又老老实实交代了几件事。他起初讲的都是伤人害命的事,后面交代的多是偷鸡摸狗、嫖舍赌钱。
人仆虽不算恶人,但也绝不是正人君子,听到最后渐感无趣,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凝一道人小心翼翼地问道:“佛爷可满意?”
人仆也转身问道:“主人,你意下如何?”玄空道:“他的性命任凭你处置!”人仆点点头,转身伸出一指,正点中凝一道人丹田之上。
此穴道也称气海,乃是人体真气内力的源头,丝毫损伤不得。道家所练内丹,亦是在丹田气海与膻中之间上下起伏。
凝一道人只觉一股内劲直冲气海之中,霎时间四肢百骸全无半分力气,轻飘飘地,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他心知数十年的苦功毁于一旦,当真是恼怒不已,可又不敢发作。
人仆见他那一幅怨怼的神情,嘲笑道:“怎么?我让你活命已是宽宏大量,你还不知足吗?”凝一道人又恨又惧,一时说不出话。
玄空道:“此事已了,该走了。”人仆应了一声,随手解开了照鸿道人的穴位。
照鸿道人立退数丈之远,持剑言道:“二位今日此举,属实让本观颜面大损,在下自知不敌,却也不愿甘心受辱,十年之后必向二位讨回个公道!”、
人仆也不与他一般见识,淡淡地道:“好说!”
照鸿道人看都不看凝一,拂袖走回道观。其余众弟子将凝一扶起,跟了进去。
玄空与人仆转身离去。夜里,两人在山间简单休憩了一晚。第二日清晨,沿原路返回汴梁。他二人来时行色匆匆,去时分外悠闲,走了两三日路,才回到汴梁城外。
人仆道:“老夫要进城听听风声,你要回家找你那小媳妇,就自己回去吧。”玄空哼了一声,道:“听什么风声?人仆道:“当然是铁佛爷重现江湖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