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薄扬心头一震,诧异地望着他。赵公子又劝说道:“跟我走吧!”薄扬兀自摇头,道:“我不信你!”赵公子叹了一口气,道:“那我只好出手。”话音一落,他已出剑。
他二人均是剑术大高手,各施平生绝学相战,只见剑影纵横,寒气四溅。若论内力,薄扬稍弱一筹,但她剑法至精至妙,比之赵公子的剑招更有灵性。两人正是敌手,非百招之后,难以分出胜负。
玄空双手双脚被捆,黑袈裟神功尚有滞涩,须有绝对把握之时,才能出手。苏念、晓娥二人被点了穴道,也只能躺在地上瞧着。三人心中万分焦急,却苦于无力相助。
赵公子剧斗之余,目光斜睨,呼喝道:“你们去把那三人擒下!”黑风上人闻声即动,飞身到玄空身旁,抓向他后背。玄空心中暗喜:“正愁你不对我出手!”
黑风上人原想对方四肢被捆,能有多大威胁?根本没放在心上。哪知手刚碰到玄空后背,竟尔被一股怪力所黏,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他这一惊非小,大声喊道:“笑弥勒,快来助我!”
笑弥勒眉头一皱,道:“你磨蹭什么?”又见黑风上人龇牙咧嘴、满面通红,似在竭力撕扯。他身子一动,双手扯住黑风上人手臂,不料自己竟也被牢牢黏住。
笑弥勒这时才知,对手的内力深不可测,自己二人绝非敌手。他慌张中强自镇定下来,口中费力挤出一句话:“运劲反击!”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将内力催动到极致。
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一股巨力反扑回来。金钟不灭身乃是天下护体神功之最,敌人所击力道越大,反震之力也越强。黑风上人与笑弥勒正如断了线的纸鸢,倒飞十余丈之远,软趴趴跌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赵公子一见此情形,心中大惊:“这不是金钟不灭身吗?”转头喝问道:“你是何人?”
玄空正待此刻,见机屈指将手中丹丸弹出。那丹丸如同一枚暗器,快如流光,直射入赵公子口中。玄空的指力可谓天下间无双无对,所发暗器也十分难防,况且赵公子正与薄扬大战,更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一手。
赵公子只觉咕噜一声,喉咙中不知咽下了什么东西,登时恶心干呕起来。薄扬趁机连攻数招,将他逼得连连后退。他勉强稳住身形,这才举剑还击。
玄空见他将丹丸咽下,便以为稳操胜券,耐心观战。没过多久,自己却渐感脸颊发烫,身上也是燥热难耐,小腹似有一团火在燃烧一般,胸口咚咚直跳。他心中一动:“怎么回事?难道说我含丹丸之时,药质已然入体?可七彩腐骨丹也不应是这般功效!”再一瞧薄扬双腮如火,娇艳欲滴,显然也中了相似的药力。
赵公子变化最大,本来一张白皙的脸,此刻胀的紫红,双眼迷离,手中剑招也越来越慢。
原来那枚药丸可不是七彩腐骨丹,却也是另一种世间少有的奇药,唤做“七花真情丸”。此丹丸也不能害人性命,而是极为厉害的催情之药,其药力更为奇特。一般的春药,只不过能催动人自身的男女欢爱之欲。而这七花真情丸不尽相同,此药一经服下,人就变的半睡半醒,且情欲大增。往往处于这样的状态,深藏于心底的真意才能吐露而出。哪怕是自己都弄不清楚的心意,也必暴露。真心爱谁恨谁,再也隐藏不得。
玄空与薄扬只含化了一丁点药丸,那药力已相当厉害。赵公子整颗吞下,心中情欲暴起,已经难以抑制。他越斗越觉燥热,仿佛自身在一所蒸笼之中,实难忍受,激斗之时竟以真气将衣衫震的粉碎,露出一身红扑扑的肌肤。又斗数招,赵公子心智大乱,视线也越来越模糊,眼前一花,只见对手已变了个人。他踉跄地急退数步,提着手中剑,道:“你…你是小蛮?”
薄扬所受药力甚轻,神志未丧,心道:“小蛮是谁?”但她瞧见赵公子吃下“七花真情丸”,随即想到:“多半是此人心上人吧。”薄扬摇了摇头道:“我不是!”
赵公子心神震荡,晃了晃头,说道:“对!你不是小蛮!”只见他赤裸上身,头发散乱开,慌里慌张转身纵目四顾,大喊道:“小蛮!小蛮!我在这里,你…你去哪了?怎么不跟随本公子?”语气中虽也蕴情意,仍是不免颐指气使的。
玄空听他叫喊“小蛮”的名字,一来不明其意,二来更感愤怒,大喝道:“小蛮不是已被你杀了吗?”
这话如晴天霹雳一般,赵公子神情一呆,随即手中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薄扬四肢发软,也不再进招。只见赵公子瞪着双眼,双手抱头,自言自语道:“小蛮死啦?小蛮死啦?”
小蛮自幼便陪伴在赵公子身旁,两人几乎日日相伴。赵公子男人女相,性子阴柔,心中情欲比之寻常男子更少,一心只想着胸中雄图霸业,从不把男女之情放在心上。然而小蛮那一分真情也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久而久之,小蛮已在无形之中走进了他的内心。此刻,赵公子受药力所催,胸中抱负早已抛到了脑后,心中便只有一个情字。他神魂恍惚,隐约想起了小蛮身亡之事,这可如何接受的了?但见他一会儿扬头喊道:“不对!小蛮没死!你在哪?”一会儿有抱头痛哭,叫喊道:“小蛮死了!”
玄空吃了一惊,心说:“这人怎么转眼就疯了?”苏念、晓娥二人更加诧异,就连薄扬也未想到这丹药如此厉害,竟把一绝顶高手活活逼疯了,心中也觉的后怕。
赵公子忽然仰头大吼:“小蛮!小蛮!你!在!哪!?”如一头发疯的野兽冲向山林,一边狂奔,一边大喊。良久,山间还回荡着他鬼哭狼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