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脸色微微一变,仍冷着脸,没好气地道:“你们宋人当真可笑,兴兵攻我西夏,自己的皇都却被反贼占了去。”
闻听此言,帘对面的高氏面露愠色,长长呼了一口气,终于强忍下了怒气。
玄空声音提高几分,道:“梁太后,试问倘若燕贼与辽人攻下灵州,岂能容你殿上说话?又岂会对尔等以礼相待?”
梁氏一听这话颇有威胁之意,高声道:“大胆!”随即又道:“你们不过是想诓骗我西夏人为你们打仗,当我不知?左右是死,我们何必要听你摆布?”
玄空朗言道:“绝非诓骗,只要你们肯助我大宋攻回汴梁,夺回失地,我大宋立刻归还灵州、兴州等地,与你西夏结兄弟之盟,世代交好,永不侵犯。”语气十分诚恳。
但见梁氏沉吟未答,玄空又道:“当其时,宋夏两国危如累卵,便只有这一个法子了。此乃同泽共赢之策,梁太后,还有何迟疑?”梁氏道:“我如何信得过尔等?”玄空道:“今日两国国主俱在,我玄空断不敢信口胡言。我说的话,自然是得到大宋皇帝陛下与太皇太后的准允。我大宋礼仪之邦,大宋天子又怎会言而无信?”接着又道:“来人!宣读盟约!”
两个武将立时走进殿中,捧着一份誓书宣读道:“维元丰九年,岁次丙午,六月庚寅朔,七日甲辰,大宋皇帝谨致誓书于大夏皇帝阙下:共遵诚信,虔奉欢盟,合宋夏将兵,拒燕辽侵凌,宋复汴都、夏复兴都。至此,横山、湟水为界,沿边州军,各守疆界,两地人户,不得交侵。或有盗贼逋逃,彼此无令停匿。至于陇亩稼穑,南北勿纵惊骚。所有两朝城池,并可依旧存守,淘壕完葺,一切如常,即不得创筑城隍,开掘河道。誓书之外,各无所求。必务协同,庶存悠久。自此保安黎献,谨守封陲,质于天地神祗,谨当告于天地,誓之子孙,传之无穷,有渝此盟,不克享国。昭昭天监,当共殛之。远具披陈,专俟报复,谨白。”
待宣读毕,玄空接过誓书承给了梁氏。梁氏见其上盖好了大宋皇帝宝玺,仔细端详了好一阵功夫,最后点了点头。她长长叹了口气,心中万分不甘,她咽不下这灭国之辱,可眼下除了与宋人结盟,还有什么办法吗?难道真凭自己一股怨气,拼着鱼死网破吗?她强自忍下怒火,心想:“也只能这么办了,愿神佑我大夏!”当即命西夏文官撰写一份誓盟回书,盖上西夏皇帝玉玺。
见两国交换誓书,玄空心中稍安,当场命人释放了西夏武将,但皇族与文臣仍旧掌控在宋人手上。其后宋帝、夏帝、宋后、夏后纷纷退入后殿休息。两国将领进殿商议兵权交割。
玄空差人把密教上师巴仁喀请到了殿内。
巴仁喀武功卓绝,寻常枷锁根本困他不住,是以手脚上皆戴了极为厚重的精钢锁链,走起路哗啦啦直响。他是得道高僧,心性修为远非常人能比,即便已受制于人,仍泰然自若,面露微笑,无嗔无怨。
巴仁喀走到殿内,与玄空合十见礼。玄空以?教礼数还礼,说道:“大师,此前多有冒犯,望海涵。”巴仁喀笑道:“小友艺高一筹,大喇嘛甘拜下风。”玄空又道:“大师谦虚了!你我本无仇怨,小子也无意与大师相斗,只因宋夏交锋,这才被迫为敌。此番宋夏结盟,我二人也当言和。”巴仁喀道:“小友所言甚是!”
玄空当即命人解开巴仁喀的钢锁,又道:“大师,小子还有几句话,请帮忙带给吐蕃董毡赞普。燕贼野心甚大,绝不止于吞并西夏一国疆土。须知唇亡齿寒,倘若西夏灭国,吐蕃诸部也必难以幸免。”巴仁喀点头道:“小友所虑无不道理,这些话吾自会带到。”玄空又道:“望大师以天下苍生为念,劝说赞普出兵与我等共抗燕贼,我大宋也愿与吐蕃诸部结友谊之邦,世代交好。”巴仁喀微微点头,随后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