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是允了臣,每日来书屋上药吗?才过去一日,怎么就忘了?”
“哦哦对!”慕怜心想起来了,她抱歉地笑了笑,“上次在太傅那里上了药之后,我感觉挺好的,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小公主吐了吐舌头,这让江怀玉想起某位妃子养的雪白小狗。
那只小狗也是如此,爱吐着舌头蹭人。
他打开药盒,非常自然地单膝跪地。“殿下坐下吧,还是同上次一样,将伤处全部换一遍药。”
慕怜心敬重他,不仅因为他满腹经纶,无双风骨,更因为他总是如父兄一般照顾自己,既稳重又安心。
所以,无论江怀玉说什么,她都会照做。
他让她坐下,她便乖乖坐在榻上。
“殿下怎么不穿鞋袜?”
慕怜心低头,发现坐下之后裙子变短,自己光脚的事情露馅了。
她连忙把脚往后缩,但显然为时已晚。
江怀玉见她面露羞怯,手摸到自己束好的发上,轻轻一扯,发带扯下,黑发如瀑布般散落。
慕怜心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太傅无悲无喜,一向最守礼的他似乎也已经坦然接受自己这失礼的举动。
他束着头发的时候不苟言笑,虽然俊美但好似和普通人隔着千山万水,慕怜心也只敢远远看他一眼。
然而眼下,解下头发的他,面孔多了一丝柔和。
这感觉就像,将神殿中的神像拉进凡尘一般。
慕怜心的心紧张得咚咚跳。
江怀玉极为自然地用发带蒙住自己的眼睛,“殿下,还请指明伤处。”
慕怜心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手腕递了过去。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上药非常顺利。
慕怜心看江怀玉细致耐心地处理着自己的伤口,忍不住问道:“太傅,你为什么,独独对我这么好呢?”
江怀玉年少成名,才情满腹,想与他亲近的女子说是排成长龙也不为过。
邻国的公主,王朝的郡主,凡是见过他的,无不一见倾心。
他有才有名还有相貌,简直是天下女子心中最完美的郎君。
但无论面对谁,江怀玉从来都是直白拒绝。
这样一个冷傲冷情的人,此刻却半跪在自己面前为自己上药。
这份特殊,慕怜心也能感知得到。
江怀玉手上的动作不停,用无比平静的腔调回答。
“因为殿下是王朝的公主,更是臣的公主。”
原来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啊,慕怜心恍然地点点头。
她没敢问出口的话是:“如果我不是公主呢?”
问了,万一太傅生气了,那就不好了。
江怀玉能感知到慕怜心小小的失落,但他却无法解释。
对待公主的情感,江怀玉也曾困惑疑惑过。
他是公主的太傅,负责教习她人生道理。
但有些道理,他自己也会愕然。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的目光总是无法从那个上课偷懒睡觉的小公主身上移开。
只是看着她,就会忍不住露出笑意。
江怀玉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差点以为自己中了蛊毒。
直到那日在朝堂上见到太子搬出先帝圣旨,将慕怜心许配给平阳侯世子。
那一刻,他心中陡然生出的怒火和妒意,终于让江怀玉清醒了。
他没中蛊毒,他中了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