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走出长乐宫的江怀玉忽地停下脚步,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长乐宫的朱红宫门。
他知道,萧琅应该还在里面。
毕竟深宫里,也不是只有萧琅才有自己的眼线。
江怀玉是为了拯救公主才去的长乐宫,他怕萧琅会胡来。
但同时,这一次也是两个人之间默不作声地一次较量。
刚才自己所做的一切,萧琅应该都看到了。
一头独独被公主驯服的狼,到底能为公主做到什么程度?
太傅微微低头,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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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侯府。
顾沉昱从信鸽脚上取下信件,展开扫视了两眼,便随手丢进了火盆之中。
火盆里,已经有不少灰烬了。
灰白色的鸽子站在他桌上来回走,还在等待完成任务后的食物奖励。
顾沉昱捏起一粒红色药丸,掰开鸽子的嘴,强行塞了进去。
鸽子挣扎了两下,便没了气息,毫无生气地倒在了世子的书桌上。
顾沉昱面色如常,命人进来收拾残局。
待下人离开后,他盯着那跃动着火焰的火盆,心里生出几分喜悦。
这几日从全国各处飞来的鸽子,带来的都是好消息。
天下苦萧琅久矣。
大婚那日,便是天下同萧琅的决战。
顾沉昱一抬头,看到了旁边挂着的画像。
画上的女子站在花团锦簇的花海中,笑意嫣然。
顾沉昱的心肠跟着柔软了起来,他情不自禁地走到画像旁,伸出手想触摸画中人的脸。
却又害怕唐突了她似的,将手停在了半空。
“怜心,恐怕我们的婚礼,不能如你想象中那般完美了。”
在这件事情上,顾沉昱是会觉得有些亏欠的。
不过他的怜心心肠是那样的好,应当也会原谅他的。
画中的茶花一朵接着一朵,开得浓烈。
顾沉昱见到那花,便会想起那年的故事。
十年前,他不过是个八岁的孩童。
父亲平阳侯领着他进宫参加宫宴。
小孩子心性顽皮,见了什么事物都觉得新奇,路过一片盛放的茶花,忍不住驻足,垫着脚摘下了茶花树上最大的那一朵。
他转动着手里的粉白花朵,“父亲,这花真好看。”
话音还未落,旁边便传来了宫女的尖叫:“好大的胆子,公主的茶花你也敢摘!”
周围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平阳侯父子身上。
平阳侯只觉得脸面难看,一巴掌甩在了儿子脸上,同宫女一道狠狠斥责他:“放肆!带你入宫你就是这般丢我的脸的?!”
八岁的顾沉昱被打得脸颊红肿,他偏着头,手里那朵最大最好的茶花掉落在地上染了泥。
父亲一向严厉,如今自己在宫中闯了这么大的祸事,必定要被狠狠责罚。
小顾沉昱咬着嘴唇噙着泪,等待大人的审判。
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喜欢那朵漂亮的花。
若是知道这花属于长公主,他一定不会动手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