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多疑。
皇帝从来最信任的人只有自己,即使很清楚崔家和孟家不可能谋逆,可他仍然对这件消息抱着怀疑的态度,于是他派崔品前往边关,查明真相。
当然他派崔品确实是去查明真相的,却不是查孟家的事情,而是他亲爱的好弟弟,庆王屯养私兵企图谋逆一事。
庆王和他就像是天平的两端,弟弟是先皇眼里最聪明的儿子对他宠爱有加,而他只是平平无奇的太子要继承大统,可庆王总认为这个皇位应该是他的,他这个不受宠的太子,若是不存在就好了。
皇帝坐在空空的养心殿中,摸着手里的玉杯,杯子里盛着晶莹剔透的酒水。
可先皇临终前叫他到身边跟他说,庆王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若无大错还请放他一马。
庆王的母妃也哭成了泪人,孩子是她养成这样的,错都是她的错,可是他们从来没有跟他争夺皇位的想法,先皇去了她会随先皇一起走,还请皇上留他一命。
他答应了,他既平庸也想做一个仁慈的皇帝。
可他亲爱的弟弟不相信啊,庆王与他大吵一架,头也不回的去了封地。
一晃就过了十来年,当那些搜集到的证据都摆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有些烦心。
他承认他只是一个平庸的帝王,可再平庸他也是有脾气的,他这些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的马都能踏平草原了。
再说了,庆王那点私兵,都不够孟家军塞牙缝的,到底是谁在撺着他没脑子的弟弟做这样的事情?
「我亲爱的弟弟啊,你说我应该拿你怎么办呢?」
于是他把崔品推了出去,崔品在朝中势力太大了,这个首辅之位他也曾想过要不要换一个人,可崔品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庆王以外是崔品的主意,便对崔品展开了拉拢、追杀和报复。
他又有些后悔,崔品从他登基式微的时候便一直伴在身侧,而崔品一介文官又只有一个女儿,若是这个女儿出事了会不会寒心呢。
朝堂的官员们也知风向不对暗中观察着,只是最后他还是派出了人前去救火,看吧,崔爱卿,朕还是选择了你的。
刚刚探子来报,崔府在大火中死了十几名家仆,大部分家仆逃出,不过崔家女儿下落不明,房门口有断截的横梁,和屋内的人想逃出却又逃不出的痕迹。
他饮了几杯酒,脑袋昏昏沉沉的便不想去想,算了,他只是一个平庸的帝王。
......
浓烟滚滚,崔琳在伸手不的密道里蜷成一团,她好像听见有人大呼走水了救火了的声音,又听见轰的一声什么倒塌了的声音。
元姑娘不会回不来了吧?她望着漆黑的通道,闻着烧焦了的味道,内心充满恐惧。
「表姐。」
直到暗门被打开,看着阮仙贝身上脏兮兮的脸上都是灰烬,崔琳舒了一口气,也不嫌弃赶紧拉她进来。
阮仙贝用帕子捂着鼻子,急切地对她说道:「快走!火势太大屋里就要塌了!」
阮仙贝还拖着一个人,不知道是死是活,崔琳望着黑暗的密道手脚发软,又是轰隆的一声,爆炸的火星子好像飞到了这里,她咬着唇心一横开始往前爬。
阮仙贝在后面拖着晕死过去的澜,当然她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当她想要把他扔在那里自己走掉的时候又折回去拖起了他,算了,就当是顺手日行一善。
她关上了密室的门,还好是石室,不然就遭殃了。通淳还在外面,她好像听到了救火的声音,和尚应该会为她断后吧。
里面空气稀薄质量不高又满是尘土,她们捂着口鼻向前缓慢爬行,阮仙贝还拖着一个人跟在崔琳
身后,见她爬的实在是太慢了,忍不住说道:「表姐,要不我在前面吧?」
密道大概高一米宽一米,崔琳点点头,心里实在是害怕极了,她生怕前面出现什么恐怖的东西,又不敢说话,拉了拉阮仙贝的衣角表示同意。
两人勉强换了一个位置,阮仙贝还拖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崔琳无法只得跟在最后。
又爬了一会,前面有微亮的灯光,密道也逐渐变得宽阔,几个人也可以站了起来。
阮仙贝左右看了一下两边居然还有油灯,墙上镶着放着夜明珠,她顺了一个夜明珠拿手里想继续往前走。
「咳咳、表妹......可以休息一下吗?」崔琳弱弱的问道声音有一些虚弱,并且伸手指了指那个人,「而且......他好像醒了。」
啊......阮仙贝这才想起来她不仅手里拖着一个,她还带着一个大家闺秀。
一带一路啊。
唔,氧气不足有点胡思乱想了。
她低头看着被她拽着后领的男人,还有明显体力不支的崔琳,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那我们休息一下吧。」
她松手把男人甩在地上,踢了踢他说道:「既然醒了就自己走吧。」
澜觉得被热浪炸飞的时候觉得自己看到了一根巨大的横梁倒塌了下来,然后他就失去意识了,等他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衣领被别人拽在手里,像拖着破布娃娃一般往爬行。
他这样和破布娃娃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还要惨一点,比较布娃娃干净的时候曾被珍惜对待过,而他们杀手,生来就无情。
——没想到遇到了更无情的。
他运转了一下真气,体内空荡荡的。
有女声对他说道:「起来吧,给你下了毒,修为暂时废了。」
澜睁开眼恨恨地说道:「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也行。」阮仙贝觉得这做杀手的好像都有那个大病,她指了指回去的通道说道:「那你爬回去,和尚会帮你完成心愿。不两医药费先结算一下。」
那个妖孽的和尚?澜回想起那种无力感打了个冷颤。
「医药费?!」哪里来的东西。
「你炸了屋子就被热浪掀晕了,而且被通淳打得浑身是伤,要不是我的灵丹妙药救了你一命,你根本撑不到现在。」阮仙贝抱着臂看向他,「我给你服下的药可是万花谷优秀大弟子所亲自炼制,千金不换,收两都是看在你实在没什么银两的份上打折了。」
他的小金库!
澜摸了摸自己的腰间,空空如也。
又摸了摸自己的亵衣夹层,空空如也。
阮仙贝冷笑:「没想到十九楼的杀手这么穷啊,既然一心求死那我也不拦你,只是死之前能不能先说一下剩下的四两找谁还?」
他迷茫的抬头看着面前气势凌人的女子,大脑选择不再看她,转头就看到了靠在对面墙边的另一名女子。
澜一下子精神抖擞目露凶光,这就是崔小姐吧?
他这次的目标。
这样想着他坚强的爬了起来,或许是他的目光太直白,崔琳有一些被吓到了,身体紧紧的贴着墙壁,惊慌地看着他。
没错,这才是猎物该有的表情,他邪魅的笑了笑,心里在想这个距离杀死崔琳几乎是手到擒来的事,真是太容易了。
不过下一秒崔琳从怀里拿出一个哨子轻轻的吹了一下,他哐的一声栽倒在地上。
那哨声一响他感六腑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了一般,冷汗大滴大滴的往外冒,他痛苦的蜷了起来。
「这是......什么?」
「唔......这个哨子一吹你就会觉六腑都很痛苦,所以我称之为紧肚咒吧。」阮仙贝有些可怜的看了他一眼:「我不是说过给你下毒了吗?」
耳朵也不好使,真的好可怜。
澜俯在地上咬牙切齿道:「......女人果真都是蛇蝎!」
阮仙贝翻白眼:「双标狗,就允许你杀人?」
「我这是职业道德!你不讲人权!」
「杀手还有道德?手下败将没有人权。」
「怎样才能给我解药?」
「看你表现了。」
澜功力失还中了毒药,只能郁闷到锤地:......暂时的失败不是失败,只是为了更好的将来,任务还没结束所以不算失败不算。
「嘀嘀咕咕的说啥呢?」
阮仙贝不再理他,想他也翻不起什么浪花,就让崔琳打开其中一个包袱里面是准备的吃食和水,既然要休息那就休息一下再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