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现下将征税的主要方向放到了富户身上,如此一来是不是让咱们这些底下的人更难办了?”
“嘿嘿!谢县令、你是刚到县里来工作,才有这样的想法。若是时间长了,你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富户和贫户各有各的难管之处。然只要咱们将脸打硬,手段凌厉狠辣一些,富户反倒是比贫户听话。”
是这么个道理吗?谢霄君对陈大有的话半信不疑。
富户会比贫户更容易听话?这不光是陈大有、谢霄君等基层官员探讨的事,也是朝中重臣思考的事。之前皇帝说向富人征税、更有利于国家,也更容易些,周延儒对这话的后半句尤为怀疑。
有钱人是个什么情况,周延儒再清楚不过了。人家之所以有钱,肯定是有原因的,没个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他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成为有钱人,正因为如此,这些人才更难对付。哪像贫民,几个衙役过去就吓的腿肚子打颤,大气都不敢喘,这样的人只要有肯定能征上税来。
最近随着农税征收工作的进行,各地陆续传来了一些数据,这些数据似乎颠覆了周延儒的想法。征税工作才开始没多久,今年征上来的农税总数就已经超过了以前北直隶的正税数额,要知道这才刚刚开始而已。最令人纳闷的是,现下缴税的主流都是富户,谁让他们纳税数额大,在目前的账目体现上比较明显哪!
周延儒有些琢磨不透富人的心思,但朱由检琢磨的相当透。确实富人会比穷人心思更灵活、手段更多、更有势力。但有一样,他们比贫民更怕失去,比贫民更怕死。只要拿捏住这条,就能整明白施政策略。富户的这个特征,用后世的一句话就叫民族资产者的妥协性。
何止是他们有妥协性,实际上在数千年的皇权影响下,绝大多数人都有妥协性。在朱由检看来,大明所有阶层都有些共同属性,概括起来就是无耻起来没底线、妥协起来没底线,沾便宜没够、当孙子也没够,能沾便宜的时候一点不会考虑自己的野心是不是会将盘子撑爆。但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他们也可以最大程度的妥协!
都会妥协,富人能妥协的余地大啊!穷人能有多大余地?妥协到没有退路的时候,他们就会成为李自成或者是跟着李自成干事。
这次税制改革,朱由检对是否能推行没有过多担忧,他担忧的是能不能有个稳定的外部环境。只要外部环境稳定,改制就能推行下去。因为改制中,并没有将任何一方推向绝路,在剥夺他们特权的同时,亦拿出了相应的利益来进行置换。有些利益,甚至比他们失去的要大,以富人们的心思,他们很容易想清楚孰重孰轻。
拿出大量的利益去赎换既得利益,改制岂不是是白折腾了?当然不白折腾,大明的问题不是利益被富人阶层侵占,而是他们可以不通过朝廷侵占利益,这才是要命的事!富人不通过朝廷直接侵占利益,朝廷就只剩个壳子了,那还有实力来解决问题?当年周天子分不了猪肉了,天下诸侯就一哄而散,不听召唤。大明同样是这个问题,将分猪肉的权柄丢了,朱由检要做的事是重新将杀猪刀和猪肉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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