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国朝形势那么危机,府库穷着耗子都不去,南直的那帮人可是穷着他们了?你也是经历了国朝这十来年衰兴的人,问这话是不是太过天真?他们越富、朝廷越穷,这个道理万岁早都想明白了!”
“集之、老夫就想不通了!你说现下的京城和朝廷的治下,没富人吗?富人怕是只比南直的多而不会少,可是朝廷的收入在与日俱增,民间百姓的生活也日渐富足,为朝廷效力的官吏兵丁收入也在往上涨。同样的道理,到了南直,却只有那帮人能赚钱,其它人事只会越发萧条,这是个什么道理!”
“是啊?是什么道理?你是朝廷的大司空,曾经的内阁首辅,天下人倚重的治国名臣都不知道,你问我?”
话聊到这里,两老头隔着滋滋冒气的暖锅大眼瞪小眼小眼,陷入了无言中。这事确实有点解释不通的样子!同样都在赚钱,南直的人赚的天怒人怨,国颓民弱,北直的人赚的民富国强,实在是有点太怪异了!
论有钱,现在北京城里的富商确如周延儒说的那样,只比南京城的多,只比南京城的富!可他们怎么就没祸国殃民哪?
“罢了!这事可能只有万岁能解释的通吧。看来老夫要去好好读读新编的经济科的教材,哪上边说的一些内容隐约涉及到这事的缘由。以你之见,若是朝廷起兵,用多长时间能将南直光复了?”
“多长时间?这就得看朝廷的大军行进的有多快了。若是从山东南下,估计得用点时间,要是走海路沿江直赴南京的话,应该会快一点!”
“你这是说,南直不堪一击的样子?”
“老兄,你觉得他们能堪一击?要啥没啥,还想着怎么着?”
“如此说来,老夫倒是能放些心。”
“啥意思?你这大司空还要为国事操劳着睡不着觉不成?仗有军队在打,主意是军令堂定的。接收地方委派官吏也是内阁在操心,你放什么心?”
“集之啊,老夫这大司空也就再做个三四年的样子!陛下脑子里的平叛大略,肯定是先中原、山西和川陕,再南直!吾怕的是这几年里,将南京拿不下!”
阮大铖听了周延儒的话,不由放下了夹在筷子里的肉,定睛看了一眼老周,然后哑然失笑。
这老头今天算是说了句肺腑之言,他这是担忧自己中兴名臣的分量不足啊。将南京光复了,怎么说都是大半天下恢复了平靖,若是南京城拿不下来老周这个混子就退了休,身后事还真就不好说。最起码,中兴名臣首功的位子,可能会被其他人抢走。
“玉绳兄这是要争身后名啊?谋算这玩意,除了你操心的这些以外,其实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你可不能疏忽了!”
“啥事?”
“你得把身体养好,怎么着也要再活几年,万一这几年出点意外,那啥都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