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修了一条从黄河引水的大渠,已经修到了他们镇子的田里,听说还要一直修下去。有了这条大渠,徐家现有的田没啥优势可言,好不容易招的佃户,纷纷跑来退地,就连原本数代种自家田的老佃户,也有不少准备退租,去种官田。
官田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前三年是靠上工给钱,三年后、分田到户,只需每年缴一成农税就行。据已经在官田种地的人说,今年他们上工的收入,就比自己去种地强不少。往后分地到户,地就是自己家的,哪是给地主家种地能比的?
前些日子、人们还担忧官田的地不好,种了出产不大。在看到引水大渠后,这点担忧就毫无必要。都能浇黄河水了,还有啥怕的?比地主家地里浇的小河水要靠谱多了。这个时代、还没出过几次让黄河断流的大旱情。
官府修的引水渠要比一般的川地高出不少,浇水之时肯定要比引小河的水到地里方便。有了好的,再看差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中原大乱,官府收到手中的荒田不少,哪怕是所有地主家的佃户都涌过去,都足够容纳。
原本还信心满满,觉得自家的地不可能佃不出去的徐德力,面对佃户退佃的大潮,束手无策。刚开始他还在犹豫是否降租,到后来、降租都没人佃,更别说不降租了。
“大朗、你去给人说,咱家的田明年就收三成租子,让他们别走了。”无奈的徐德力咬着牙,将地租又降了一份。
“爹、要说你去说,早给你说将租子往下降,你连吼带骂的。拖到现在,现在、人家明年的营生都计划好了。不要说降到三成了,现在就是两成都未必有人佃。”徐大朗对自家爹的意见是越来越大,操心操不到点子上,还脾气大嘴犟着不成。与他纯粹就商量不来事!
“你说这些干嘛?事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想着办法把事干,和你老子较的什么劲?再不把佃户留住,咱本家的地都没法经管了。”徐家的本家地有一顷不到,佃他家田的人,每年要给徐家免费做些日子的工,帮着徐家种地和收粮。这是佃户和地主间的潜规则,实际上也是变相的佃地成本。
佃户们大部分退佃后,徐家的本家田也就没人打理了,这样的情况,徐德力真是接受不了,眼瞅着家都要败了。
“降租的法子行不通!咱们租子再降、对那些泥腿子来说,都没啥动力,除非咱能将地舍给他们。”
“哪咱办?咱徐家就没活路了吗?有地都种不上了?”徐德力说着说着,就不顾一张老脸,直接在儿子面前哭了起来。地没法种、家里就没有收成,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地荒上两年后,田还会被官府给收走,一想到这事,徐德力就感觉天要塌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