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广济和尚离开了汴梁城,与他一同离开的还有紫印真人。
不过此时走在官道上的却并不止他们两个。
老和尚一手抓着狗腿肉,一手握着一个酒壶,笑哈哈的骑在一个人的头上。
下面这位仁兄驮着广济和尚艰难前行,英俊的脸庞白皙且英气十足,只不过他的神情却已经麻木了,而那颗脑门上也已经锃光瓦亮。
这位兄台正是昔年梁泊山上二猛之一的冷面寒枪罗烈,在大宋十二神宫分部里面坐第三把交椅的男人。
只不过,此时的他却没有先前的风光无限,被广济和尚骑在头上如同牲畜一般赶路,除了要承受广济千斤压顶的大神通之外,还得忍受一路下来别人的怪异目光。
一开始他确实羞愤欲死,无时无刻都想要把老和尚揪下来拼命。
只是老和尚太厉害了,即便罗烈已经是初入武神境的高手也抵挡不过人家的一个斗。
这一路下来只要罗烈不听话,广济和尚就揪他一把头发,还不听话,就再揪一把。
结果,这位英俊的美男子就被揪成了秃头,这一路上慢慢的自暴自弃,只是默默的驮着老和尚一路前行。
具体如何自暴自弃呢?就如刚才广济和尚入汴梁的时候罗烈就被丢在城外,可是他却没有逃跑。
在罗烈的身后还有一个小和尚,这小和尚背着一个篓筐,篓筐上面系着一条紫色的布条,看起来颇为好看。
比较起罗烈,小和尚的待遇就好了不少,虽然背篓里也装了不少东西,可也总比被一个人骑在头上好太多了。
这个小和尚,就是当初在诨城坑杀路人的一群孩童里面的一个,先前被朱横活埋,然后被广济和尚挖了出来。
老和尚带着两个年轻的“和尚”,而紫印真人带的就简单多了。
老道士在走路,手上攥着一条皮绳,皮绳后面牵着一头健硕的大青牛。
大青牛看起来似乎颇为精神,通体毛发青亮且光滑,如果谢长渊在此一定会认出来,这头大青牛正是他在大宋边境遗失的那头牛,因为大青牛走丢他还给主人家赔了一笔钱,没想到这牛却被紫印真人捡走了。
可不得不说,老道配青牛,这样的组合还是很搭调的。
走着走着,老和尚开口问道。
“紫印道长觉得谢长渊如何呀?”
谢长渊三个字一出口,紫印真人还没什么反应,罗烈的瞳孔却已经悄然一缩,麻木的脸上终于闪过了一丝激动。
显然这个名字的主人曾经给他造成不小的阴影。
闻言,紫印真人哼了一声。
“谢长渊是个人才,只可惜杀心太重,业火太深,终究不得正道。”
老真人虽然不爽,却也不得不承认谢长渊的确是个人才,只是话语中略带一丝惋惜的意思。
谢长渊在汴梁城大战之中一人杀入东门,将城门三千名守军杀的片甲不留,然后在宣神台又杀了近千名宿卫禁军。
一人杀千人,仅仅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如此滔天的罪孽外出家人眼里,可是要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的。
紫印真人也曾经悄悄开天眼观察过谢长渊,那时,紫印真人看见的画面是平生仅见的。
他看见谢长渊的身后燃起了熊熊的业火,业火并非实质,而是伴随着一个人的灵魂存在,象征的是一个人所背负的罪孽。
人人都有业火,罪孽越重,业火越深,寻常人的业火再多也只会弥漫在肩头附近,可谢长渊的业火却平地而起,几乎要窜上高空。
万丈的业火!这身上如果不是背负了上万条人命的话,岂能如此?
广济和尚点头。
“谢长渊与佛有缘,以他以恶制恶的本性十分适合走我禅宗不动明王一系的修炼法门,可惜了可惜了,他过去的遭遇太残酷,换做常人只怕连活下去的希望都会丧失,而他却从地狱爬了回来。”
广济抬头看了看西边的天空,此时乌云已经散去,日头缓缓西下,残阳如血,如此美景,却满是寂寥与迟暮之意,犹如此时走向没落的东土大陆。
他感慨道。
“谢长渊心中从无大义,驱除外虏也只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他真正要做的是报私仇,南下与十二神宫生死相搏,以此告慰那五万名枉死的大秦将士。”
老和尚心如明镜,已经把谢长渊的内心彻底看穿,哪怕有些事情谢长渊只是在心里面想,可依旧瞒不过这位禅宗活佛。
紫印真人似乎很认可老和尚说的话,他伸手抚了抚银白的长髯,颇为感慨的说道。
“谢长渊受你醍醐灌顶,对武学的悟性已是今非昔比,我依旧没看明白他是如何克服了经脉受损的缺陷强行练成了梯云功,如果往后他还能再遇名师,或许还真的能成为十二神宫的巨大威胁,即便他成不了大道,可对于东土大陆而言,至少也是一个流芳百世的英雄。”
两人沉默了下来,就这样默默地往前走去,一时仿佛还没有要分别的意思。
首先打破这一份沉默的,是一个预料之外的人。
罗烈驮着广济和尚走了一路,一开始还会和老和尚对骂几句,可当锐气被彻底磨光后,至今已有数月不曾说过话了。
他突然开口问道。
“从数百年前东土长生大陆的修炼者就察觉到了灵气枯竭的现象,也知道西方大陆的崛起,同样也知道会有一场殖民战争将要打响,可他们为什么没有早做对策?难道先辈都没有给后人留下任何防备手?”
这是罗烈的疑问。
西方大陆以十二神宫作为先锋军入侵东土,以绝对的实力轰开了东土大门,并且扎根于这片古老的大陆,企图取代佛教道教成为第一大教,而后迎接西方大军登陆。
这并不是阴谋,是付诸了行动的阳谋,是所有东土人都知道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