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去晒谷场,你上报纸可是大事,让大队的人也跟着高兴高兴。”
林棠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怪怪的。
就好像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一样。
“大伯,不用这么夸张吧?”林棠一脸羞耻,迟疑道。
林福声音都微扬了起来,一脸你不懂的表情。
“哪里不用?你上报纸这事,公社领导都知道了,还把我这个大队长狠狠表扬了一通。
你这个小娃娃不知道上报纸是多光荣的事。
这可了不得啊!
以后别的大队一提起咱们大队,就说‘哎呦,就是那个有个小姑娘投稿上报了的那个大队’
这是多光宗耀祖的事!
等消息再传的远点儿,你就是别人口中优秀能干的女同志了,谁都会对你敬三分。”
上报纸可是天大的好事哩!
被喊小娃娃的林棠小脸一红,“……”
前世今生,她实际年龄不小了呢。
“行吧,我听大伯的。”林棠乖乖道。
说完,两人没再耽误,趁着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往晒谷场走去。
到的时候,不光林家人,村里大大小小的人都到了。
大家伙儿簇拥在一起说着话,呜呜泱泱的。
一群小孩儿穿着破烂土气。
小脸都黑乎乎的,瘦成了皮包骨头。
眼神却格外清澈明亮。
脸上洋溢着比太阳还耀眼的笑容。
在周围跑来跑去,时不时传来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林棠看着村里小孩儿脸上淳朴满足的笑脸,心里一阵动容。
这般明朗无杂质的笑容,在后世少见了。
那个年代,明明什么都不缺了。
能吃饱,能穿暖,科技急速发展,每天都有无数新鲜的事蜂拥而至。
可,每个人还是有每个人的难。
孩子们被学业、各种班压的喘不过气。
青年人在大城市打拼几十年,却很难有可以落足的家。
四顾望去,都是在挣扎漂泊的人。
还有那些留在老家上年纪的人,他们被时代抛下,见不到子女,也看不到孙辈。
每日睁开眼是四面空荡荡的墙,闭上眼还是。
人们被时代裹挟着往前疾奔。
看不见未来,也不敢回首来路。
每日每夜想的都是那能解这世间万千惆怅的碎银几两。
很难说好与不好。
只是。
活着的需求都能满足了,为什么人的快乐与幸福反倒越来越远了呢……这难道不悲哀么?
林棠微微有些失神。
她是被一声声雀跃的‘棠棠姐’唤回神的。
“棠棠姐……”
“棠棠姐,我娘说了,你是咱大队顶顶厉害的人,让俺跟你多学学。”一个黑妞笑出一口白牙,崇拜地看着林棠道。
小黑妞觉得棠棠姐比她那每天能挣十个工分的爹都厉害。
就连头发丝都发着光呢。
黑妞话一落,其他小不点儿也叭叭开口了。
“那必须的,我娘可是说了,棠棠姐是文曲星下凡,天生就该是吃公家饭的,跟咱们都不一样。”
“棠棠姐,城里好玩儿吗?路是不是可平整啦?
还有还有,城里的自行车是不是超级多?”
“城里的娃娃是不是都有糖吃?
他们平常吃的饭是不是都是狗蛋他们上回吃的白面包子啊?”
……
小孩儿围着林棠吧啦吧啦问着话,眼睛渴望纯真,神情让人心里发酸。
林棠一一认真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城里的路确实比村里的平整,自行车是大件,要钱还要票,有的人不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