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车队正在行进,从车队旁过去两骑一车,高歌飞驰而去,“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岳飞的满江红,现在吟唱这个正对景儿。
珍珠从车窗往外看去,只见一个须发花白,身体矍铄的老者,穿着棕色嵌金边福字锦袍披着青色出风毛披风,骑着一匹白龙马,在车窗旁一闪而过,身旁一个四十来岁的书生,穿着宝蓝色团花棉袍,腰及丝绦,一旁缀着一块玉佩,飘着桃红色的穗子,另一边斜跨着一把宝剑,阳光照在上面闪着耀眼的光,身上披着出风毛月白色牡丹花纹的毡斗篷,头上戴着宝蓝色书生巾。身后跟着两个背着包袱,也骑着高头大马的书童,和一辆小轮贴金粉轿车,这拉车的大黑马有着闪缎一样的毛色,车门紧闭,里面坐的什么人不得而知,看这样子大概是女眷吧。
这么拉风的组合,真是老的有气质,年轻的潇洒,书童贵气,也不知道是从那里来的,逃难还这么高调儿,最奇怪的是如此豪华,却没有一个护卫,是他们本身就是高手,还是有人暗中保护呢?珍珠狠狠的鄙视了一翻这几个人,诅咒他们被土匪抢劫,被饥民生吞活剥了。
过了几天,当车队和这几个人再次相遇的时候,珍珠简直就不敢相信,这几个人就是前两天碰到的拉风组合。几个人奄奄一息,老先生脸上都是血,那个挎剑的书生的剑早就不知道踪影,披头散发赤脚守在老者的身边。两个书童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们身边还有一个下肢瘫痪的书生模样的人,也是这几个人中最整齐的一个,外衫都没有了。穿着单薄的里衣,神色木然的坐在他们一旁。
他们坐在路旁,车队停了。但是并不是因为他们,而是因为路中间挡着几个人,他们都在地上趴着,面如死灰,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了,随时都能一命呜呼。看着前来查看的孙文道:“这位爷,这个女孩儿是我的女儿,我们就要死了,求你收了她吧,只要赏他一口饭吃就行。爷,你就当行行好,收了这孩子吧,我在阴曹地府也会为你祈福的。”
看着这么悲惨的场面,让孙文不知道如何是好,放眼看了看四周,没有其他的灾民,如果有其他的灾民在,断断是不能收留的。收留了这一个,其他的人也就围上来了,这是极度危险的事。
在这几天的行进途中,他们已经甩掉了一批又一批尾随的,没有东西吃的饥寒交迫的人们,怎么跟的上马车的速度呢。前面已经人烟稀少,甚少再看到灾民了。
孙文调转马头走到珍珠的车旁,道:“王家娘子,路上有个一家人快要死了,想让我们收了她们的小女儿,恩。。。。。。这个女孩子只有六七岁,我想。。。。。。不会给娘子添太多麻烦。”
看来铁石心肠的人也有心软的时候,珍珠掀开帘子,从车上走下来,调侃道:“让我看看是怎样的一家人,让孙镖师都心软了,变得侠骨柔情起来!”
珍珠走到车队前面看了看,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儿,穿的还算整齐,一脸惊恐,一脸茫然的望着躺在地上的家人,只是不停的哭,去拉他们的父母起来,可是怎么也拉不起来,她的母亲已经没有了声息,只有父亲还强撑着一口气,睁着眼睛看着珍珠,说的更确切的话是瞪着眼睛死命的盯着珍珠,仿佛珍珠不答应,他就是做鬼也要记住珍珠的样子。
珍珠被那个不收她女儿就会死不瞑目的父亲看的不寒而栗,最后只好点点头对那位还有一口气的父亲道:“我可能不是个好人,让你女儿在我身边,未必是好事!”
“不管你是什么人,你都让他活命了,你不是好人,就算。。。。。。就算让她用命报答你的养育之恩,。。。。。你也让她多活了几年,你是好人,养活她,就是你的。。。。。”这个父亲喘着气还没说完就溘然长逝了。
珍珠闭了闭眼睛,这真是个吃人的世道,弄得自己本来就不好心情,更是糟糕到了极点,让身后跟着的澄妮领着这个小女孩回到车队里去,把她交给芳娘看顾,然后就要转身回到车上去,看也没看路旁的这三个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