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蔓在溪流边逡巡,看着水边浮游在石菖蒲周围游曳,这是一条从山顶顺流而下的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水中两岸的石头被流水侵蚀冲刷的奇形怪状,有的石头上布满苔藓和菖蒲,菖蒲清瘦桀骜的姿态挺立水边,像遗世独立的翩翩君子,微风一吹,有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正在她盯着菖蒲想着认识的人里有谁的气质能与之匹配,陆盛就出现在她的身后,见到石头上一簇石菖蒲,他笑着道:“有些花草无泥土不能活,但是菖蒲却偏偏不与之同流,只抱着一块石头也可存活数十载,想来菖蒲实乃植物中的桀骜将军,从不肯低头。”
她微微扭过头,身形高挑,容貌清俊的青年眼神温润,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见她看过来,点头示意。
罗蔓站了起来,有感而发道:“菖蒲虽好,我却是个俗人,有人爱莲,有人爱菊,更有人痴迷梅花,以梅花为妻,人之所爱千奇百怪,不知陆夫子偏爱什么?”
陆盛微微一怔,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起了山洞里的病人,知道人都好的差不多了,他沉吟道:“既然他们都好了,你也是时候搬回原先的山洞,总跟他们住一起陈阿婆总是不放心。”
罗蔓了然,陈阿婆早就知道病人康复的事情,一直让他们搬回去,因为罗孝彦拜师宴的事她一直没同意回去,谁知道她找了陆盛过来当说客。
想清楚后罗蔓一脸黑线,她道:“我知道了,最近有些事情耽搁了,过几天就搬回去。”
陆盛将事情传达到之后也不再追问,一时两人相顾无言,罗蔓率先移开视线,漫不经心地问:“对了,山洞里和安村的那些人,既然要返回原籍早几日就该动身了,为什么这会还不走?”
那场大雨早就停了好几日,道路说不定都被风吹干了,和安村的人就跟失忆了一样,没有一个人提起想要离开。
陆盛自然知道原因,面上就带着些无奈,“这事与我有关,那日与和安村的村长交谈,知道他们返回原籍是被逼无奈,南安郡回不去才想着回豫州,但是此地离豫州千里之远,他们来时就饿死不少人,回去粮食更是紧缺,只怕还要再折一半人口,不少人心有戚戚,不肯动身离开。”
见少女蹙眉若有所思,他苦笑一下,道:“咱们拉着一马车的东西过来,谁看了不猜测里面装了多少粮食,为什么没有人抢?光看体格和精神面貌其实大家都差不多,和安村人饿的骨瘦嶙峋,每个山洞里情况都不一样,村长在的山洞他们的情况是最好的,而你大伯所在的山洞情况次之,最差的就是患了病被丢出来的那些人,眼下这些人也被你救治好了,你虽然没有说,但是这一片就这么大,知道你会医术,大家都不敢得罪狠了,再有一个他们人心不齐,而我们一起逃荒到现在,大家一起度过了多少难关,所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可是…”
罗蔓闻言冷笑一声,接过话道:“我就知道我那些同村人算盘打的响,一个个表面上看不出来,实际上心里弯弯绕绕,他们是想赖上我们吧,抢东西他们不敢,但是可以哀兵之策,就跟在我们身后,一次入城不得,但是大家一起浑水摸鱼未尝没有机会,若是直接回豫州那才是蠢出天了。”
陆盛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所以他们一直没有动身离开,估计村长也和他们说过其中的利弊,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即使他们敢,我们也不会束手无策,这些我早就做好准备了,等天气好转咱们也就该动身离开这里,南安郡到底如何还是要我们亲自去看看。”
“你说的对,不能在这里耗下去了。”想知道的事情了结了,两人也就没什么好说的,她不解地看着他,挑眉示意,还不走?
陆盛这次是真的哭笑不得了,今日不但当了一回传声筒,还成了包打听。
他一向不让人为难,在山洞里就能看见少女蹲在溪流边不知在做些什么,知道她应该是有事情要做也不再打扰,“罗姑娘天色有变,菖蒲虽好,也要注意不要淋雨。”
罗蔓微微笑道:“我是有备而来,喏,我还拿了蓑衣,就是下雨了也淋不着我。其实也没什么事,左右闲来无事,想着既然水至清则无鱼,那若是水浑浊呢?我是不是可以见到鱼了。”
“罗姑娘真是好雅兴,原来观菖蒲是假,寻鱼是真,怪不得罗姑娘要自谦自己是个俗人。”陆盛忍俊不禁,看少女调皮的眨眼睛,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好像很久没有这样无所事事地和人讨论过什么了,也很久没有真正的轻松过,每日不是担心粮食就是忧虑前路,谁也不知道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变化。
等到陆盛位极人臣,那些逃荒的往事时时印刻在他的脑海中,像一段浑噩的画卷和一曲悲歌。
见陆盛离开了,罗蔓往山上走了走,躲开人群的视线。
她边走边和系统交流,“统统,你帮我查一下我的主线任务还差多少才完成?”
系统帮她查看了一下后道:“宿主,你最近复制了不少东西,还差三百四十六个复制数就可以完成了。”
罗蔓一想也是,最近为了那些病患的伤势没少费心思,复制点数哗啦啦地花出去,好在大家都活了下来,没有让二娃失望。
罗蔓顺着溪流爬到半山巅就不肯再上去了,从山边向四周张望,目之所及仍旧是连绵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