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东北角,梨香院。
薛宝钗站在前厅内,看着很久不见的贾芸走来,情不自禁,眼眶湿润了起来,晶莹剔透的泪珠落了下来。
贾芸则神色淡定地走到薛宝钗面前。
两人之间近在咫尺。
薛宝钗竟还不忘行礼,对贾芸行了个万福礼。
贾芸近距离欣赏着薛宝钗湿润的眼眶和晶莹的泪痕:“怎么哭了?”
薛宝钗脸色一红,拿起手帕子擦起了眼泪,柔声说了句:“让芸二爷看笑话了,芸二爷来见我所为何事?”
贾芸开门见山:“我听说了王大人要让你家对我提出退亲之事。”
贾芸也知道,按照这个世界的礼法,他和薛宝钗在定亲之后成亲之前,是不便见面的,今日他破例来见薛宝钗已不妥,若还跟薛宝钗闲聊就更不妥了,所以开门见山。
薛宝钗已提前料到,眼下并未感到意外,好奇地问:“听谁说的?”
不待贾芸回答,薛蟠来到了前厅之外,见到贾芸在厅内后,一边趔趄着走进一边幽怨道:“芸哥儿,你怎不等等我啊,害我为了追赶你从马上跌落了,哎呦喂,可疼死我了哦。”
薛宝钗:“……”
好嘛,刚才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贾芸回答了,答案已经自己冒出来了。
薛宝钗关心了一句:“哥哥,你受伤了?”
薛蟠笑道:“没事,没事。”
薛宝钗羞恼地白了一眼薛蟠:“你且出去。”
薛蟠道:“芸哥儿来了,我出去干嘛?我们三人一起商议便是。”
薛宝钗更羞恼了,贾芸看了眼薛蟠:“薛大哥,你且出去吧,我有些话要单独跟宝钗姑娘说说。”
薛蟠笑道:“应该的,应该的,我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他便离开了。
薛宝钗:“……”
薛宝钗随即发现了站在一旁的莺儿,方才莺儿将贾芸带进前厅后,她也留在了这里,于是薛宝钗对莺儿道:“莺儿,你退下吧。”
莺儿犹豫起来,她可是很好奇今日贾芸和薛宝钗要说些什么,不过当薛宝钗白了她一眼后,她还是顺从地退下了。
薛蟠是薛宝钗的哥哥,薛宝钗压服不了他,但家里的下人们,对薛宝钗都或多或少是敬畏的。
莺儿离开后,贾芸便盯着薛宝钗问道:“此事你同意了?”
薛宝钗鼓足勇气抬头跟贾芸对视了起来:“我不会同意,我娘也不想同意。”
贾芸微微一笑:“为何你不同意?”
薛宝钗重新低下了头,忸怩了一会儿,从身上拿出了两幅字,也不好意思再跟贾芸对视,低着头先将其中一幅字递到了贾芸面前:“给你。”
贾芸接过后打开,写的是: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他显然立刻就知道了,这是她对他前日那副字的答复。
薛宝钗再次忸怩了一会儿,依然低着头将另一幅字递到了贾芸面前:“这一幅是我方才写的。”
贾芸再次接过打开,写的是: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贾芸也立刻就明白了,这幅字这些句子这首情歌,是她对他的忠贞的誓言,也是此次退亲之事她对他的答复。
薛宝钗红着脸,忒害臊了啊!
贾芸情不自禁伸一只手,触碰到薛宝钗的一只纤纤玉手,薛宝钗的手下意识躲了一下,不过当他的手再次触碰,她的手便没再躲了。
他牵着她的手,近在咫尺静静地打量着她,而她低头脸红,羞态动人。
前厅后门处突然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哎呀”声,惊到了薛宝钗,薛宝钗赶忙收回了手,头更低了,脸也更红了。
贾芸玩味一笑,喝了一声:“莺儿,你过来!”
莺儿走了过来,身上有点脏乱,脸上满是尴尬。
方才她一直躲在后门处偷听偷看,由于见到贾芸和薛宝钗牵手的甜蜜一幕,看得太投入,一不小心跌了一跤。
薛宝钗悄悄白了眼莺儿,莺儿更尴尬了,还是主动道歉起来:“芸二爷,姑娘,我错了,我不该偷看的。”
不料贾芸微笑道:“今日我只是跟你家姑娘牵个手而已,有什么好看的,等来日我跟你家姑娘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你再来看吧。”
莺儿:“……”
薛宝钗:“……”
这次就连莺儿的脸都红了,一边低着头,一边情不自禁“嘿嘿”笑了起来。
贾芸又对莺儿道:“院门外有我的亲兵,你去叫亲兵将我的包裹送进来。”
娇憨的莺儿忍不住问了:“芸二爷,你是要送礼物给我家姑娘吗?”
贾芸道:“不是。”
莺儿失望了:“那是为何?”
贾芸道:“你且别问,照做便是。”
莺儿“哦”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前厅。
贾芸随即对薛宝钗道:“你且回避一下,待会儿我再让莺儿叫你进来。”
薛宝钗也纳闷了,她也没问,乖顺地走出了前厅。
薛蟠一直守在前厅外头,见莺儿、薛宝钗相继出来了,忙不迭走进了前厅,对贾芸笑问:“芸哥儿,你跟我妹妹说完了?”
贾芸道:“没有,还有一句话没说。”
薛蟠纳闷:“为何不都说了?”
贾芸道:“待会儿再说。”
贾芸在上座坐了下来,薛蟠赶忙坐到贾芸旁边,继续跟贾芸搭话,贾芸心不在焉地敷衍着。
很快,莺儿领着亲兵走进了前厅。
贾芸从亲兵手中接过一个包裹,这包裹颜色为黄,绸缎材料上等,单单这个包裹就不简单了。
贾芸接过包裹后便让亲兵退下,也再次让薛蟠离开,薛蟠一头雾水,好奇贾芸要做什么,但贾芸不回答,他也没办法。
前厅内只剩下贾芸和莺儿两人,莺儿满脸好奇地看着贾芸。
贾芸道:“我要更衣了,你去门口守着吧。”
“啊?”莺儿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虽有些害臊还是笑道:“我家姑娘还没过门,不然我便可以服侍芸二爷更衣了,我去叫其他丫鬟来服侍芸二爷吧。”
贾芸道:“不用,我自己更衣便成。”
莺儿道:“这如何使得,芸二爷这样的贵人,岂有自己更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