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应该生活在这样的圈子里,他有些怀念过去。
初中在校园里,一个人走在树荫下的过道里,一走便是一个下午,没有人会嘲笑他孤独,偶尔还能见到一两个熟悉的人,打打招呼,运气好点的话,兴许和林雨雨擦肩而过,约定时间在操场上看那夕阳西下,看那如期而至的霞红。
他望着红绿灯路口,叹了口气,赣州这么大,我似乎真的没有一个朋友了。
大学时期的蓝色塑料棚被市容整顿,还在经营的是一些屡教不改的顽固分子。依旧有学生坐在小板凳上,只是人少了许多。以前的早已离去,如今的更喜欢点外卖。
阿玖停住脚步,似乎能一眼看到那零散的学生中,有个叫林雨雨的女孩子,仰着干净的脸,对着筷子上的粉条吹气。
似乎听到她冲着自己说:“因为你说的对啊,没有人会突然喜欢上你的,只是你,知道的晚了而已。”
然后涂着口红起身离去,剩下自己坐在对面。
似乎听到蓝天百货的音箱在放:
”开始的开始我们都是孩子
最后的最后渴望变成天使
歌谣的歌谣藏着童话的影子
孩子的孩子该要飞往哪儿去
………………
十年后你若听见
有人在说那些奇怪的语言
十年后你若看见
满街的本子还是学乐先
表示一楼到四楼的距离原来只有三年
表示门卫叔叔食堂阿姨很有夫妻脸
各种季度洋流都搞不懂还有新视野
各种曾经狂热的海报照片卖几块几毛钱
我们即将分别独自浪在中国外国不同地点
瞥见白色的校服还会以为是我认识的谁
顾萍凡哥乌龟大师方丈我爱你
也许谁都忘记谁的名字但记得
北京东路的日子”
“人就是犯贱,触景生情什么的恶心了。”刘玖自嘲。
随着音乐戛然而止,刘玖目光一转,沙县门口坐着的情侣,穿着校服女孩早已离去,孤零零的剩下一个男孩子坐在那儿。
“快追上去啊,废物!”阿玖张嘴挢舌,划出口型,心里比他还急,“这么废物,你谈个屁的女朋友。”
满身都是酒味的他,就这样游荡在这条老街口,老巷子里的风,永远不急不缓地吹着,高高的围墙,雕花的屋檐,岁月和风雨磨损了当年的风光,巷子里的老房子保存着历史的痕迹,却坐落在被遗忘的路口。
不知摇摇晃晃了多久,巷口子里风越刮越大,仅仅只穿着一件短衬衫的刘玖,又困又累,上下眼皮打的不可开交,他很想睡,因为他知道,睡一觉就好了。
他扶着墙走,转过一个又一个街口,头顶上的路灯越来越暗,几乎看不见自己的双手,只能依靠别人老屋子中挤出几缕昏暗的灯光,隐隐约约看见前方有个红色塑料凳,一抓,扑了个空,再一抓,眼前一黑,整个身子砰然倒地。
在梦里,头顶雨棚乒乒乓乓,他能听清每一滴雨水砸在布面上的声音。远处有个酒瓶被砸碎,隔壁女孩嬉笑着点烧烤,一辆出租车冲过马路,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他不想醒,醒了,就意味着他要面对现实,可现实是残酷的,诗和远方是留给少数人的。
有着什么东西敲打着他的头,隐隐作痛,他以为是梦,可头继续的疼痛让他再也忍不住,猛地抬头,以为车子冲向自己,发现一个黑色塑料袋裹住自己的头,自己勉强的露出半只眼睛,他想一把扯开,可手脚被绳子绑住,麻木的无力感遍布全身,抬头一望,没有人影,啪的一声,对面三楼一盏灯灭了,无声无息,那扇窗户陷入黑暗。
我不会是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