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436送走严世番的机会</p>
浙江战报送至京师，并没有得到胡宗宪预想中的满朝欢腾。</p>
这些年，年年都有这样奏捷文书送至，可第二年倭寇依旧准时出现在沿海各府县劫掠。</p>
这也是京官们对胡宗宪态度变差的原因，奏捷，杀敌无数，可倭寇来年又至，这说明什么？</p>
一目了然，胡宗宪也犯了边镇那些将官的毛病，虚报战功。</p>
下面的官员都这么想，更别说上面的人，他们获取消息的渠道更多，即便知道台州之战九战九捷又如何，都不用等到年底，九、十月份倭寇还会如约而至。</p>
内阁和嘉靖皇帝的批红也体现出上位者的态度，让兵部检点核功，就算完事儿了。</p>
不过，严嵩还是让儿子又给远在这样的胡宗宪去信。</p>
倭寇剿不剿灭先不说，快点把福建反贼给灭掉，这才是陛下关注的重点。</p>
随着云南铜料运抵，虽然被内廷分走一些，可毕竟有了活钱，之前百官拖欠的俸禄补发了一些，而之前户部为筹措钱财发往各地的行文也有了回应。</p>
总理盐法都御史鄢懋卿上奏，两浙盐课额四十四万引有奇，今正课壅滞私贩公行，由引目不通守候岁久滋弊耳，夫一正一余乃两淮长芦山东通行例也，浙中旧行小盐引三百斤，近行大盐引四百斤，包大价增商不乐赴，今宜分正余二包各以二百八十斤为率用收余盐之利，每引定价杭州所三钱五分</p>
鄢懋卿字景卿，江西丰城人，嘉靖二十年进士，由行人擢御史，累进都御史。</p>
后世传言，鄢懋卿附严嵩，得为总理两浙、两淮、长芦、河东四盐运司盐政，是嘉靖朝有名的贪官。</p>
这次的上奏，也是鄢懋卿想要调整两浙盐法制度，对盐包和地方盐价进行限制，以起到打击私盐的目的。</p>
对此，内阁和嘉靖皇帝都同意了。</p>
不过，朝廷上对鄢懋卿的奏疏态度却是不一，但就裕王的态度也让魏广德有些无奈。</p>
或许是受到官场传闻的影响，似乎是坐定了鄢懋卿是严党中人，所谓盐法改革不过是为了牟取更大的利益。</p>
“殿下，朝廷用人，不是看他清正还是贪腐，而是看结果的。”</p>
一日，在裕王说起鄢懋卿调整的盐法时，不由得抱怨此改革或许又会加重浙江、南直隶地方百姓用盐支出时，魏广德还是忍不住说道。</p>
“盐场的盐什么价？你看他定的又是什么价？”</p>
裕王自然不是无理取闹，这次鄢懋卿所定盐价，确实较之前盐价有提高，看似是增加了百姓负担。</p>
不过盐政是大明朝最来钱的行业，魏广德当年都有混进去的想法，只不过到了现在，当初的那点梦想早就没了，现在就想过一把当阁臣的瘾。</p>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p>
魏广德只是笑笑，“殿下看到的是当初官员报上来的盐价，可实际上百姓真能用那点银子买到盐吗？”</p>
“什么意思？难道他们敢欺君？”</p>
裕王双眉一竖，厉声问道。</p>
“朝廷知道的价格是盐场出场价和盐商把盐运到地方上的价格，地方商人分包拿盐后还要加价出售，所以百姓买盐的价格远超朝廷定价。</p>
鄢懋卿此法，不过是把之前隐藏的东西公开化，放在明面上而已，这里面利益关系复杂，根本就不好解释。</p>
不过殿下，你算过没有，此法实施后，朝廷盐课可以增加多少？”</p>
魏广德答道。</p>
“与民争利，有什么好说的。”</p>
裕王却是摇头道。</p>
听到裕王这么说，魏广德也不好继续往下说，不过想想还是说了一句话。</p>
“鄢懋卿主理盐政前，两浙、两淮、长芦、河东四盐运司岁征银六十万两，及懋卿增至一百万两。”</p>
魏广德说完这话就闭嘴，而裕王也没有反驳。</p>
银子的事儿，无疑是嘉靖朝最头等的大事儿。</p>
先前魏广德所说朝廷用人的标准不是看品德，而是看结果，裕王就知道是应验在这里。</p>
魏广德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外乎就是说鄢懋卿掌管的盐场赚钱，给朝廷多交银子，自然算可用的官员。</p>
“好吧，他鄢懋卿是你同乡，帮着说话孤能理解。”</p>
最后，裕王敷衍了一句道。</p>
话进到魏广德耳中就觉得很无语，他帮鄢懋卿说话，纯粹就是在告诉裕王，看官员好坏，能不能用，得从朝廷利益角度出发，至少在鄢懋卿盐场的范围内，地方官员没有弹劾盐价太高导致民不聊生，那就不该苛责太多。</p>
老百姓肯定都想用质优价廉的商品，可是有官府和商人存在，可能吗？</p>
其实只要一个度，合适就可以了。</p>
大明朝的情况也差不多，制度肯定有缺陷，可是真要像一些人想的那样大刀阔斧的改革，怕是到时候老百姓不仅不会支持，还会造反。</p>
大明朝的制度，其实是适合这个时代的，最起码适合明初，只是没有在民生发展以后及时调整，没能与时俱进，这才是大明朝现在问题的根源。</p>
明初，百业凋零，商税是真收不到几个钱，财政全靠农业，所以朱元璋重农是没错的。</p>
可发展到现在，朝廷变得臃肿起来，财政却依旧靠着农业支持，而之前不赚钱的工商业现在也兴旺起来，成了最赚钱的行业，却丝毫没有分担农民承担的负担，这次是问题的症结所在。</p>
精兵简政，想着容易实施难，所以只能是广开财源，在工商业上下功夫。</p>
后世，财政全靠工商业支撑，农业不仅不承担税收还要补贴。</p>
魏广德知道这些却没法解释，因为时代限制了，现在的工商业远远达不到那样的条件，哪怕再过两百年也不行，多说无益。</p>
不过裕王刚才的话，魏广德还是要回应的，不然被他误认为乡党就不妙了。</p>
“殿下，我评价鄢懋卿只是从他执掌盐场政绩说话，可不是因为他是江西人。”</p>
魏广德辩解道。</p>
“嗯，我明白，不过他拿下盐场，首辅那边应该是考虑了他丰城人身份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