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0章 899海禁不好</p>
“此事当然可行。”</p>
魏广德听到是朱衡和梁梦龙在考虑用海运而弃漕运,心里自然是支持的。</p>
虽然他们的目的并非是为了节约运输成本,而仅仅是为了避开黄河。</p>
当初他给隆庆皇帝写过奏疏,不过最后都没有下文。</p>
其中关节,魏广德多少也能猜到一些,那就是影响太大了,皇帝也难以抉择。</p>
毕竟,隆庆皇帝考虑此事不会只听他一个人的话,还会召集其他大臣询问,了解情况。</p>
不过这次貌似和以前的情况不同,以前只是朝廷高层的探讨,而这次有山东巡抚出面支持,貌似地方上有了推动的人,最起码可以进行一些尝试,而不是以往只是在朝堂上的夸夸其谈。</p>
“梁梦龙是北直隶人?”</p>
魏广德想了想,对梁梦龙这个人印象不深,在朝中见过数面,还是他在顺天府时候的事儿。</p>
那时候魏广德还在翰林院,也没什么权势,大家见面也就是拱拱手罢了。</p>
“真定人,嘉靖三十二年进士,算是你的前辈了。”</p>
谭纶笑道。</p>
说起来,魏广德这人升官速度是真的快,不嫉妒是不可能的。</p>
谁叫人家运气好,老早就搭上裕王这条线。</p>
那时候,看好景王的可不在少数。</p>
“如今,黄河年年大水,阻断漕运,重启海运已经是不得不行之策。”</p>
魏广德看着谭纶,脸带苦恼的说道:“其实海运之事,我在潜袛之时就和陛下讨论过,直到我入阁后,两次上奏此事。”</p>
“啊?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事儿?”</p>
听到魏广德说他早就和隆庆皇帝说过重启海运的事儿,谭纶自然很是惊奇的询问。</p>
“兹事体大,都是我写好后面圣时亲手递交,没有经过司礼监、文书房,外界当然不知了。”</p>
魏广德叹口气,这才继续说道:“每次陛下看完我的奏疏和我讨论半晌,都显得很是意动,但之后都没了下文。”</p>
“为何?”</p>
谭纶紧接着就追问道。</p>
“陛下应该还垂询了其他重臣,大家意见相左,所以陛下那里就犹豫了。”</p>
魏广德看着谭纶,“我记得当初辽东大灾,朝廷选择海运济辽,那会儿漕运势力就极力反对。</p>
好在当时先帝乾纲独断,虽然海运济辽只进行了几年,在辽东灾情缓解后随即罢黜,但当时的朝堂环境我还记忆犹新。</p>
朝廷里,有太多人在漕运上有利益瓜葛,别的不说,就说我在京城这些年,九江商人就没少用我的名帖行走运河之上。”</p>
魏广德只是点了这么一句,他相信谭纶是明白其中道理的。</p>
对魏广德这样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来说,或许这点银子算不得什么,要不要都无所谓,可是京官里还有无数品级较低的官员,他们往往就靠这名帖这东西赚银子养家。</p>
京城居,大不易。</p>
至于煽动京官反对海运,理由自然也在于此。</p>
一旦漕运失利,京官们就不得不考虑自己的荷包会不会受损,因为商船改走海路,没有运河之上的那些钞关,他们的名帖自然就失去了意义。</p>
当然,或许海港也要随之建钞关,但是名帖还能不能用,那可就说不定了,他们不会愿意去赌这个事儿。</p>
所以,在京官的队伍里,反对海运是有广泛的群众基础的,只要稍微一煽动,就会让许多人附和。</p>
“那你觉得,此事该如何操作?”</p>
谭纶对漕运、海运没有明显的偏见,因为他根本没有涉及到这方面的事儿。</p>
不过他坐镇蓟辽,手下兵卒的军粮,部分也是依靠漕运,所以在京城时朱衡对他提起,这才让他上心。</p>
想到那时朱衡就让他问计魏广德,行与不行,如何操作,于是就直接问出口来。</p>
魏广德想了想才说道:“我觉得,此事最好不要有工部上奏,还是山东直接上奏此事,士南兄在京城帮忙活动,重点还是要说服高拱。</p>
只要让高拱知道,要保证南粮北运的安全,恢复海运势在必行,此事当可行。”</p>
说到这里,魏广德忽然醒悟过来,之前他和隆庆皇帝商量此事事,高拱已经下野回了新郑。</p>
若是那是高拱在朝,或许皇帝咨询的结果就会不一样,现在漕船说不好已经改走海路了,朝廷的大把银子也不用丢在大运河之上。</p>
当然,黄河治水是必须的,但是治水之时就不用过多估计运河的安危。</p>
实际上,明朝黄河治水效果不好,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要求先保运河,之后才是大河安全。</p>
想到这里,魏广德接着又对谭纶说道:“此事应该可行,记得当初裕袛商议以海运济辽时,高新郑就是选择支持。</p>
实际上在那时候,裕王府能够在朝廷里说话的,也就只有他和当时的户部山贾应春,此事就是由贾应春所提,高拱说服了严首辅。</p>
当年的理由我还记得,那就是此为应急之策,待辽东灾情缓解就可以停罢。”</p>
说到这里,魏广德面露苦笑道:“其实,那时候我还抱着一丝幻想,希望借此打破大明禁海之策。</p>
只是没想到山东地方上因为有辽民涌入,在辽东灾情缓解后就上奏停罢,唉.”</p>
“海禁不好?”</p>
听到魏广德说出打破大明禁海政策,谭纶不由得皱眉。</p>
他是和倭寇打了半辈子交道,对倭寇的痛恨非常,而且在他的意识里,就是因为倭寇贪图大明财物,所以才会大举来攻。</p>
所以,谭纶对嘉靖皇帝禁海之策,其实是举双手赞成的。</p>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在大明朝也有,只不过大家没有说出来罢了,但意思其实差不多。</p>
此时,不和外国人做生意,相互不往来,我不想要你的东西,伱也别打我东西的主意,天下就太平了。</p>
这种思想,其实是占据主流的,大部分人都能接受这样的观点,只求平安无事即可。</p>
如果没有几百年后的惨痛历史,魏广德或许也会觉得这么想没错。</p>
但是他更知道,时代已经变了。</p>
要想别人不敢打你东西的主意,那你的实力就得强过对手,让他们轻易不敢造次。</p>
可惜,之后的中国,数百年时间里原地踏步,而西方各国则是在蓬勃发展,中国空有强大的产值却缺少强国的底蕴,看似强大实际上却是外强中干。</p>
瓷器,一碰就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