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阵子,苏景年才能开口说话。方才听了十七与卅一的话,她着实是被慕容雪晗与莫若离气得不轻。
抬起马鞭,苏景年指着卅一,说:“你,回去告诉太后。云儿的灵柩自有本王亲自护送,无需旁人费心。传本王的命令,自今日起,太后愿意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太后若是喜欢在这烈日之下暴晒,便也都由了她。尔等无需过问、阻拦,也无需再向本王禀报。本王的这道王命,权当是本王这个儿子,为她进了‘随心所欲、唯我独尊’的孝心!”
“随心所欲、唯我独尊”这八个字,几乎是被苏景年从口中嚼出来的。
“是,卅一记得了。”
“你!!!”苏景年手中的马鞭,转向十七。
十七的身子颤了颤。他虽是惧怕于苏景年的雷霆之威,可也只得侧起耳朵。他要记下了苏景年说的话,等回到了王府,才好传话给莫若离了。
然而苏景年只说了个“你”字,便停顿了住,没有继续说下去。反复张口、闭口几次,苏景年再说不出其他什么来。
看着十七,苏景年只是摇头,不住地摇头。
马下的十七傻了会,便明白过来,马上之人这份极度的失望,并不是因他而起的了。
而后,苏景年调转马头,她最后还是没有听从内侍长的劝阻。众目睽睽之下,苏景年追上了前方的送灵大队。不仅是出了北京城,她亲自护送慕容云的灵柩到了雾灵山上。
卅一得了苏景年的王命,快马赶回王府。慕容雪晗解了禁足,便命人架马车带着她,去追为慕容云送灵的队伍。
只是宫人们即便是没有耽搁,可手脚上仍旧是慢了些。坐上了马车,慕容雪晗还是错过了送灵的队伍。待到马车赶到城门口时,队伍已是远去十余里开外了。
十七回了王府,到了莫若离的寝宫。苏景年并未有话传给莫若离,十七便也只得说实话。墨羽与墨殇皆是气愤非常,控诉苏景年冷血无情。
莫若离听了十七的话,并没有难为十七。病床上的美人谢了十七,只向十七问了问,雾灵山是在什么方位。
十七想了想,道是京城的西南方位。
莫若离又谢了十七。
等十七走后,唤来墨羽将自己从床上搀扶起来。
下了地,美人在搀扶之下,向着西南的方位深深地鞠躬。
起身后,美人咳喘不停,墨羽忙把她送回了床上。经过两次大病,莫若离的身体明显比之前差了许多、许多。
墨羽劝她好好休养,莫若离轻声应了她的话。
待墨羽离开,美人便独自流泪。
这日之后,北域上上下下又有流言蜚语传播于暗处。便道王爷违背祖制礼法,他日必遭天谴。北域国运日渐衰败、遭邻国侵袭,全都是被王爷所牵连。
这等带有明显恶意的流言,加之早前关于莫若离身份之传言,搅得北域朝堂动荡,民怨暗涌。
一场风暴,就要降临北域了。
时候又过去了小半月。
莫若离的身体在破心精心的调理之下,已是慢慢有了起色。
美人的脸色虽仍是苍白,可苍白之下已是隐约之中有了些许淡淡的血色。
墨羽与墨殇皆是欢喜于她们家公主身体的好转。
这一天,到了午后时分。
墨羽在偏殿熬药,墨殇守在殿外。莫若离已是可以下床走动,她披着薄衾,到案上写字。
皇甫宝宝先后有书信传来,都是在说大金战事之筹备日渐紧密,近期怕是就要南下。而龙藏的身份,至今还是无法确定。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大皇子与完颜婉柔的孩子,没有人知道。当年,完颜婉柔诞下这孩子之前,其人已被软禁。于幽禁之中分娩,在场者本就少之又少。而这些在场者与同这件事有所关联的人,又已是被金帝依巴图手下的人屠杀殆尽了。故而,想要确定龙藏的身份,当真是极其困难之事了。
莫若离反反复复地读着这些信件,也在心里反反复复地权衡,如果大金选在此时同北域开战,西有西疆,北有大金,那么北域便是腹背受敌。远在天京的大齐之君又怎么会凭空放过这等大好的削藩机会?定也是要挥军北上,同西疆、大金一同夹击北域了。
三国合围之下,北域必败。而覆巢之下,又安有完卵?
莫若离最在意的,还是苏景年的安危。
想到这一层,美人提起笔,写了三封信。
一封信给皇甫宝宝,另一封信是给吐蕃女皇达瓦·卓玛,最后一封,送至极寒之地。
“咚咚咚。”
殿外传来叩门声。
“禀王妃。太后来看您了。”墨殇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