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休没想到,皇帝这么急匆匆的召自己前来,竟然是为了这个,当即怔住。
见骆休毫不做声,皇帝没好气地说道“骆休啊骆休,朕往日看你,才识气度,不失为治国能臣。区区的一个卫王,就能让你怕成这样?舍了一个孙女还不够,还要再推另一个进去?”
骆休脸上闪过一丝羞愧之色,说道“陛下错爱,臣感愧莫名。只是骆家满门近百口,皆系于臣一人之身,臣不敢有丝毫疏忽。”
皇帝上下打量着骆休,说道“你那个门生林远志,虽比不上你的才干,可他的气度,可比你好多了。”
骆休心下黯然,看来外界所传的果然不错。一代新人换旧人,自己的门生林远志成了皇帝眼中的红人,而自己不受待见也是理所应当。
“陛下用人,一向是唯才是举,臣老了,有些不中用了。”
骆休违心的说了这句话,唯恐皇帝误会,接着又补充了一句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徒如此,老臣甚是欣慰。”
“知道朕为何没有重用你吗?”
骆休睁大了一双浑浊的老眼,定定地看着皇帝问道“臣愚钝,请陛下示下。”
“功利心太重,难堪大用!”
骆休没想到,皇帝对自己竟是这样的评语。
若不是他在椅子上坐着,怕是已然瘫倒在地。
他半生汲汲营营,想的是出将入相,光大骆家门楣。然而拼尽了全力,始终与心中所想差了一步。
当年刚得了皇帝的信任,接着就因东山书案失了圣心;这次升任工部尚书,本以为是进入内阁的开始,不想却遭逢大难,差一点全家覆没。
回想起年轻时的鸿图壮志,实在是个笑话。
日头透过了窗子照了进来,投在了骆休的后背上,将骆休跨下去的身影拉长。
“臣有下情容禀。”
皇帝哼了一声,“八年前,若不是你患得患失,王士冕不会死于非命,他的全家朕也能救出一二。而你,何至于到了如今的地步?朕倒是想听听,你有什么肺腑之言。”
听皇帝说起了八年前,骆休头上冷汗涔涔,哽咽着说道“陛下,臣这官当的着实是苦哇。”
“臣的出身,陛下也知道。臣家里是蜀中的盐户,好几代没出过读书人。臣也是机缘巧合,才走了仕途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