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官军统计军功时,正是以敌军的耳朵作为凭证。
“韩大人,我们在城北发现了几个庄子上空无一人,不知韩大人可知是何故?”
韩济之不慌不忙说道:“这个下官倒是听地方官提起过,秦京解围不久,想来是叛军到了之后,百姓们闻风躲了起来,过些时日,自然都会回来。”
谢晞微微抬起头,说道:“韩大人这话也说的通,不过,本王还在庄子上见了不少的尸骨和焦尸……”
韩济之当下就察觉出谢晞话中的锋锐,忙跪了下去,说道:“叛匪凶残成性,杀了我关中不少的百姓。这些时日下官手头上一忙乱,就忘记了督促下面的官吏抚慰安民。”
末了韩济之又加了一句:“下官一时失察,请殿下恕罪。”
韩济之话说的恭敬,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他先给自己定了个不痛不痒的罪名,这样就断了谢晞追究的由头。
谢晞站起身来,信步踱到了韩济之身旁,弯下腰在他的肩膀上重重的按了下去下去。
韩济之不知谢晞是何意,正要开口询问,只听谢晞说道:“我想着就是韩大人失察,要不然那些尸体上,怎么都是少了一只耳朵呢?”
韩济之心中大震,谢晞说的这个“失察”,与他说的“失察”,可不是一个意思。
他方才说的失察,不过是把罪名推给了属下,抚民安民本来就是巡抚和布政使司的差事,他一个提督,所能做的无非是督促而已。
但谢晞的话里话外,分明是在暗指他治下的官军杀良冒功,若是传到皇帝那里,这可就是个了不得的罪名。
当然,目前大衍国库吃紧,各地卫所的土地又被豪绅抢去了不少,军需不能如期送达,就只能饿着肚子。
为了生存下去,各处军队都生了法子。杀良冒功,买功卖功,养寇自重,都是各地卫所的家常便饭。
不过这些法门虽然上下都知道,但毕竟都是滔天的大罪,决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说。
“殿下,下官有下情回禀。”
从关中总督衙门出来时,谢晞一脸的阴沉。
尽管韩济之再三挽留,谢晞还是和余世雷一同离去,。
听了韩济之半真半假的话,谢晞心中冒出了一股寒意。关中这里,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他需要尽快做出安排和应对。
有些话,只能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来说。
八月初一,夜色如墨。
刚刚解围不到一个月的秦京城中又生出了骚乱,一处不起眼的客栈突然就燃起了大火。
火光照亮了整个天空,火星随风四处飘散,引燃了整条街道。
那火起来的甚快,不到半刻钟已然蔓延开来,燃烧的烈火如巨龙一般,吐出巨大的火舌,似乎是要吞噬掉一切。
“四公子,果然如你所料,幸好咱们今晚有所防备,要不然就要葬身火海了。”
余世雷站在不远处的房脊上,心有余悸的和谢晞说着。
谢晞定定的看着那片火海,扬眉笑道:“关中这个鬼地方,可是越来越有意思了!”